契丹騎兵居高臨下,宛如洪水從高地上決口而下。

唐軍列陣於東,軍容整肅,長矛大盾堅如磐石。

兩軍氣勢均到達頂點。

皮室軍中衝出兩百餘重騎,人馬俱披重甲,宛如鐵甲兇獸,猙獰而狂暴,挾萬鈞雷霆之勢轟向唐軍大陣。

身體被長矛洞穿依舊不減其勢,戰馬哀鳴著繼續向前奔行,即便血肉和鐵甲脫離了身體,也要在臨死之前,刺出長矛揮出彎刀,撞出一團血花,為身後騎兵開啟缺口。

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戰爭,唐軍步卒經過血火淬鍊,有無數重應對騎兵衝鋒的辦法。

缺口開啟了就讓出一條通道,無數長矛向通道內攢刺。

很快,衝入缺口的皮室精騎被刺成肉泥。

即便衝破前陣,也會被中陣神羽軍的床弩釘在地上。

缺口變成了陷阱。

在大唐國力面前,契丹人那一套還不夠看。

騎兵對步軍大陣的優勢除了機動力就是心理震懾。

高頭大馬狂奔而來,膽怯者瞬間崩潰。

唐軍倒下一片,但皮室騎兵亦損失慘重。

阿保機調整策略,領騎兵向東迂迴,從側面騎射擊之。

唐軍從容調轉陣列,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彷彿兩頭猛獸在猛烈的撕扯之後,又變會試探、對峙狀態。

在如山脈般連綿的唐軍大陣面前,阿保機始終撕不開缺口。

他們不動,唐軍中軍大陣動了,神羽軍萬箭齊發,落入騎兵群中。

皮室騎兵不可能全都是甲騎,契丹也沒那個國力。

當年王仙芝鬧起來,僖宗授高駢五百套騎兵甲具。

當然,大唐經過龐勳之亂,江淮糜爛,到了僖宗,也基本油盡燈枯了。

契丹軍中更多的是騎兵鐵甲,戰馬無甲。

只要射中戰馬,騎兵就廢了。

第一輪箭雨收穫頗豐,倒下三百多騎。

不過阿保機迅速做出反應,忽遠忽近,畢竟掌握著機動,神羽軍的遠端打擊收效甚微。

李曄望著時而遊走時而狂奔的皮室騎兵,彷彿風雲一般在東面的曠野中時聚時散。

留給阿保機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一旦高行周的騎兵從長春州趕來,封住後路,阿保機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其實在龍泉府被郭崇韜攻下之後,這場地緣大戰就已經結束了。

此時的契丹還沒有經過韓延徽的改、革,阿保機有心唐化,也只是學了皮毛,其內部仍舊是本族遊牧加漢民奴隸的架構。

所以如今的契丹不要說跟大唐爭鋒,就算是三百年前的高句麗也比不上。

“朕今日必敗契丹於此!”望著血肉橫飛的戰場,李曄心中熱血澎湃。

不止是李曄,戰場上的唐軍將士也是鬥志高昂。

重振大唐,首在重振人心。

一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人心就是最大的力量。

隋煬帝徵高句麗,百姓逃散,士卒青壯寧願斷腕殘疾以躲避兵役徭役,山東高唱無向遼東浪死歌。

太宗徵高句麗,募十得百,募百得千,河北勇士自願以私裝從軍,“不求縣官勳賞,惟願效死遼東!”

李曄不敢跟太宗比,但怎麼也比隋煬帝強吧?

阿保機遲遲打不開局面,所謂的皮室精騎也不過如此。

扶余城上,銀槍效節都已經登上城牆,正在與契丹軍爭奪城牆,楊師厚的招討大旗抵在西城門之下,激烈士卒。

耶律護之正在做著最後的抵抗。

李曄身邊的耶律羽之滿臉悲愴,似乎在為契丹人的未來而擔憂。

從選擇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