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發表意見,一向都跟在張承業身後,默默的看著一切。

畢竟是一位親王,雲南官吏當然不敢真當他不存在。

如今太子被廢的訊息傳遍天下,自然就有人向他靠攏。

從龍之功可平步青雲。

然而李禕似乎對此並無多少興趣,主動疏遠了試圖依附他的人,敬張承業如師,對下屬也平易近人,從來都沒有王爺架子。

久而久之,反而為他贏得了不少人的敬重。

張承業忍不住心中一嘆,可惜此子是庶妃出身,在朝中沒有什麼根基,比不上風頭正勁的李禔。

關鍵張承業也不知皇帝心中是怎麼想的。

“雲南之地,向北可鉗制高原,東可延伸黔中,東南可壓制安南,此地為我大唐之根基,雲南安,則蜀中黔中俱安,晚輩以為,現在應該稍稍擴充兵力,沿瀾滄江、紅河向東南發展,揚我大唐福澤、教化,不可固步自封於洱海、滇池之地。”

李禕難得的發言,令諸人都驚訝起來。

這些話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昆州東南,仍有廣大區域,為東爨及諸蠻佔據,大唐並未涉足。

這些地區有瀾滄江、紅河水系的滋養,也是一塊沃土。

東爨因此而成了氣候,一直遊離在南詔、大唐的統治之外。

李禕此策看似尋常,實際上是挖東爨的根基。

張承業佈滿皺紋的臉難得湧起一絲笑意。

馮道拱手道:“若向東南伸展,蠻族豈不會奮起反抗?刀戈頓起,則雲南之治煙消雲散。”

“不然,蠻人畏威而不懷德,若單示之以恩,蠻人以為我等怯弱,況陛下收復雲南,並非只是為洱海、滇池,意在將高原、南中、黔中、交趾連成一片,才是長遠國策,南國土地之肥沃不下於江淮,氣候更適合農耕,東爨五百年來,一直為患西南,蓋因未能伐其根基。”李禕侃侃而言,沉穩的氣度完全不像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

馮道若有所思。

說實話,這些年他的心思都放在中土。

即便人在雲南,也只是盡一個傳統文人的本分,治理地方。

在這樣時代,已經難能可貴了。

但跟李禕比起來,就遜色了不少,更是落後了韓延徽很多,跟精通財政的宋齊丘比,也差了幾分。

今日聽了李禕見解,瞬間就明白自己差了什麼。

眼界!

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竟有此韜略!

馮道心生慚愧。

張承業目光看向東南的青山綠水,“老臣有意以殿下為東南招撫制置使,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張承業判西南諸軍事,有任免雲南官員的權力,事後只需向長安彙報便可。

李禕的見解,是他在雲南這兩年暗中觀察和深思熟慮的結果。

“這……晚輩才疏學淺,恐難當此大任。”

“無妨,老臣讓馮道、韓延徽協助於你。”張承業的笑容中似乎帶著某種期許,以及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