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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看上去冷酷無比。
老孃舅沒有接徐十九的茬,自顧自說道:“漢娃子,我活了五十六了,當兵的能活到這個年紀,已經算是難得長壽了,該經歷的也都經歷過了,沒啥好遺憾的了,將來要是抗戰勝利了你還活著,每年清明節別忘了給我弄點麻餈嚐嚐。”
徐十九含著淚,使勁點頭,他知道老孃舅是浙江紹興人,按紹興習俗,每年清明節都會做麻餈(糯米蒸熟搗爛、裹上豆沙餡再揉成卷)祭奠先人。
“漢娃子,我,我好像聞到了家鄉麻餈的香味了,香,真香啊。”
老孃舅原本蒼白的臉色忽然間變得潮紅,臉上也露出了陶醉的笑容,然後笑容凝固、永恆定格,徐十九回憶起十幾年與老孃舅相處的點點滴滴,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下撲在老孃舅的遺體上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著,大啊,俄的大……在徐十九心裡,其實早就已經將老孃舅當成他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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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在嚎啕大哭的時候,俞佳兮也在太倉野戰醫院的大門外抽泣。
江灣的復旦大學早已經給小日本炸得不成樣子了,野戰醫院也在半個月前遷到了相對遠離前線的太倉,俞佳兮也跟著到了太倉。
就連徐十九都不知道,俞佳兮其實是上海市長俞鴻鈞的掌上明珠,寶貝女兒一走就是半個多月不見人,這可把俞市長跟夫人急壞了,託人四處打聽才終於知道了俞佳兮的下落,這不今天一大早夫妻倆就從蘇州趕來了太倉。
不過,俞市長俞夫人勸了半天都沒能說服俞佳兮,俞夫人流著淚說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呢?知道爸媽從蘇州趕過來接你有多危險嗎?路上好幾次險些被日本人的飛機給炸著,聽話,跟爸媽去南京,啊。”
“爸,媽,我真不能跟你們去南京。”俞佳兮聲音柔柔的,語氣卻很堅定。
俞夫人急了,正要訓斥幾句時卻讓俞市長制止了,俞市長嘆了口氣,說道:“佳兮,按說你已經成年了,我們不該過多幹涉你,可你想過嗎,留在太倉多危險?你有替爸爸媽媽考慮過嗎?如果你有個好歹,你讓爸爸媽媽以後靠誰去?”
俞佳兮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把俞市長跟俞夫人帶到了醫院旁邊的空地上,看到空地上停放的那一排排的**屍體,俞市長跟夫人的臉色一下就白了,尤其讓他們心驚肉跳的是,這些屍體當中還有不少是醫務人員。
自九月中旬以來,日軍海航、陸航不僅加強了對**前沿陣地轟炸,也同樣加強了對後方的轟炸,**的後勤補給車隊、擔架隊甚至就連掛著十字徽標的醫院都成了他們的轟炸目標,每天因為支援抗戰而犧牲的志願人員數以千計。
“爸,媽,你們都看見了吧?要說危險,正在前線與日寇殊死博鬥的**將士所處的環境豈非更危險?他們也有父母,也有妻兒,他們難道就不怕生離死別嗎?不,他們也害怕拋下自己的親人,可他們並沒有退縮,為什麼?
因為他們沒得選擇,他們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抵抗侵略。
爸,您說的對,留在太倉的確很危險,可您的女兒是一名醫生,醫生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無論危險或者不危險,女兒都必須留在這裡,為那些正在前線與日寇殊死博鬥的**將士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果每個人都只顧自己,而不願意去犧牲,那中國還會有希望嗎?
爸,媽,如果有一天女兒真的不在了,真的犧牲了,請你們不要悲傷,這是女兒應該擔負的責任,女兒只希望你們能夠好好保重身體。”
聽著俞佳兮訣別似的話語,俞夫人不禁失聲慟哭起來。
不過俞夫人的慟哭並沒有讓俞佳兮改變決定,她對著父母雙親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毅然轉身返回了醫院,俞夫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