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卻都變成了敗兵;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到讓人見了就止不住心疼;這些男人;這些當兵的;此刻心裡定然不好受。

所有人都喜歡凱旋歸來;沒人願意丟盔棄甲灰溜溜歸來。

但前來漢口車站接站的父親、母親、妻子還有兄弟姐妹們卻沒一個嫌棄他們;他們一個個翹起腳跟、伸長脖子;焦急地在敗兵佇列中尋找著自己的兒子、兄弟或者丈夫;找到的不禁熱淚長流;找不到的;則繼續在鐵柵欄外焦急地等待。

葉茹雪、於歡也開始在74軍的敗兵中尋找起她們所等待的身影來。

離於歡不遠處;一對中年夫婦互相攙扶著;也同樣神情焦慮地在敗兵中尋找著他們的親人;他們唯一的兒子;這對中年夫婦不是別人;就是舒同文的父母雙親;自那日在報上看到舒同文的身影;知道兒子還活著;舒墨翰的病一下就好了。

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直到74軍的敗兵全部出站;他們都始終沒有看到自己所期待的身影;於歡急了;她正想去攔走在最後面的那幾個敗兵;不想身邊一個老嫗比她搶先了半步;一下就扯住一個敗兵問:“這位老總;見著俺家二蛋沒有?”

“二蛋;哪個二蛋?”那敗兵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問了句。

“俺兒子;驢二蛋。”那婦人急得連比帶劃;接著說;“十九大隊的。”

“十九大隊?”那敗兵懵然不知;搖搖頭說道;“我是505團的;從沒聽說過什麼十九大隊。”那敗兵操一口河南腔調;是74軍在碭山整補時剛應徵入伍的;是新兵;所以根本不知道74軍還有十九大隊這番號;因為那時十九大隊已經改獨立營了。

那婦人還不死心;又連續問了另外幾個敗兵;結果都搖頭表示不知道。

老嫗滿臉的失望;在車站出口處俳徊著不肯離去;又過了一會;一個柱著柺杖的殘兵步履蹣跚從裡面走出來;老嫗趕緊迎上去;拉著殘兵問:“老總;見著俺家二蛋沒?俺家二蛋是58師獨立十九大隊的。”

“58師十九大隊?”殘兵臉上掠過一絲黯然;嘆息道;“大娘;你別等了。”

“別等了?”老嫗也不知道是真沒聽懂還是裝不懂;茫然問道;“啥意思?”

殘兵搖了搖頭再沒多說什麼;他怕說出來面前這老大娘承受不了打擊而崩潰;這殘兵其實就是548團團長李嵩;一週前58師從蘭封撤退;獨立十九大隊奉命殿後;結果就跟別的負責殿後的部隊一起讓小日本給纏住了。

再然後花園口決堤;黃河水漫湮而下;不管日軍還是**都一塊淹了;眼前這位大娘的兒子既然是十九大隊的;既便沒死在小日本的槍口下;多半也讓氾濫的黃河水淹死了;回不來了;他雖沒見過二蛋;卻也知道二蛋已經回不來了。

“你胡說”於歡卻不相信殘兵的話;大聲道;“你又沒親眼看見這位大娘的兒子戰死;又怎敢肯定他就回不來?”

殘兵並沒有跟於歡爭執;搖搖頭柱著柺杖走了。

“啥;姑娘你說啥?”老嫗如遭雷噬;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囁嚅著問於歡;“姑娘你剛才說啥;二蛋他他他;他回不來了?”

“大娘你別聽他的;我相信十九大隊不會有事;他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於歡趕緊攙扶著老嫗;連聲寬慰著;這一次老嫗卻是充耳不聞;眸子裡流出渾濁的淚水;一邊喃喃低語一邊轉身;顫巍巍走了;於歡怎麼勸都沒把她勸住。

不遠處;舒同文的媽媽也忍不住哇的放聲大哭起來;儘管李嵩沒有反駁;但到現在都沒有接到自己親人的軍屬大多都已經信了;74軍的大隊人馬都已經回來;而他們的兒子、丈夫或者兄弟卻不在其中;這還不夠說明問題?

舒同文的父親舒墨翰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忽然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