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淨臉塗上那些脂粉唇脂。都是伺候的老人了,知曉她的喜好,玉瓶便只是給她稍稍修了眉,捻了一些細小的汗毛,再在臉上薄薄的塗了一層粉和一點胭脂,這就完了。

綴衣一直在旁邊看著,這時候適時的給她遞上一盒膏脂。柳清棠不愛讓人動她的唇,每每要塗唇脂都是自己動手,用手指在玉盒子裡沾上一些點在唇上暈開,抿一抿便好。見她塗完,綴衣又用溼巾給她把手上紅色的膏脂擦去。這時候等候一旁的另外兩名宮女才上前蹲在柳清棠身側,一人託了她一隻手給她暈指甲。

熬出的花汁里加了許多宮裡特製的配方,暈出來的顏色就像天邊的雲霞,又像盛開的輕柔花朵,淡淡的層層疊疊。

等柳清棠上好妝,已經快到梅宴開始的時間了,於是內殿的宮女們擁著她走出內殿。外殿還站著十幾個宮女太監,秦束就在其中。太后娘娘起身之前他就等在這裡,站了起碼有兩個時辰。從站在那裡就沒有出現過什麼表情,看上去簡直就像他旁邊的那盆盆栽,一動不動頭也不抬。

等待沒有讓他覺得絲毫不耐,畢竟這一點時間對於他來說並不算什麼。而且只要想到等著的是那個人,就是讓他在這裡再等上一天他都是毫無怨言的。

去年,前年,之前的好幾年裡,他都是隻能等在殿外的過道上的,往往頭上的烏帽都會被露水打溼。那時候他等待許久,也只能遠遠見一面太后娘娘盛裝經過的樣子。而現在,他們離的這麼近。

見到太后娘娘從內殿走出來的身影,秦束驟然活過來一般,幾步上前和外殿的人一同給太后娘娘請安。垂著眼只能看到太后娘娘拖曳的衣襬,腰上配著的玉佩等物事,還有裙底稍稍露出一點的鞋尖。只是看到這些,就讓秦束就覺得無比的滿足。

“起吧。”柳清棠淡淡的說完,轉身在眾人的簇擁下往外走。眾人都跟在她身後,秦束行完禮後也沉默的跟了上去,悄悄抬起眼貪戀的看著她的背影。太后娘娘走的不疾不徐,披風隨著她的步子翻滾出些微弧度,純白的皮毛滾邊在脖子上繞了一圈,從秦束這個角度只能看得到一點雪白的臉頰,被那柔軟的皮毛一襯如瓷如玉。

柳清棠走了幾步突然響起什麼,又停下來轉頭看了看後面,果然看到秦束站在身後一眾人之間,看著她的眼神都沒來得及收回去。

“秦束,上前來。”柳清棠眼尖的捕捉到他那眼神,不知道為何一瞬間就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忍不住覺得花了這麼多時間弄這妝容還是有那麼一點價值的。至少……如今她也有希望被某個人注視的心情了。

見太后娘娘停下來等著他,秦束忙答了聲是,匆匆上前去。

柳清棠伸出手,秦束就會意的伸手托住她的手,小心的扶著她往前走。從這裡到內殿門口有點距離,到那裡柳清棠才會坐上軟轎,在那之前她還得走一段路。

綴衣伺候柳清棠這麼多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早在看到秦束扶著她的時候就帶著大部分宮女太監,捧著一些東西落後了她們幾步。只讓兩個調。教好的在內殿伺候了幾年的宮女,為太后娘娘拉著曳地的裙襬。

“今兒個,在外面等了多久?”

秦束還在緊張的託著那隻戴著袖套的手,就聽見太后娘娘這麼問。沒有絲毫遲疑的照實答道:“回娘娘話,兩個時辰。”

“怪不得手都是通紅的。”柳清棠輕聲說著,脫下了右手那包著手腕和整隻手的絨毛袖套,露出白玉一般的手握住了秦束通紅的手,那隻手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涼。

秦束因為太后娘娘這個小動作,眼裡露出掩不住的溫柔之色。他手指動了動,然後任她握著。他的手比她大,而且上面有許多的繭子,顯得很是粗糙,和太后娘娘的手完全不一樣。但是這麼合在一起,有種奇異的和諧感。

緩緩走在青石鋪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