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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塞到了何鳳的手上,如交託神聖的事業一般凝重地道。何鳳目光閃了兩下,接過扁擔,兩步就衝到了屋後。
屋裡的人就聽到一陣噗噗悶響,起碼二三十下,隱約還有骨裂的脆響,當何鳳回到屋裡時,整個人氣色一新,競相是立地成佛,換了一個人。
“可惜了……肉倒是真軟……”
何鳳遺憾地說著,眾人對視,嘿嘿輕笑著,眼中也都傳遞著遺憾,當然不是對那婦人生死的遺憾。
“扮作走水就好了……”
十來個書生,腦子都是好用的,馬上就有了主意。
不久後,林遠傅帶著書生們倉皇而去,接著煙氣漸漸從這間破爛屋舍裡瀰漫出來,再是滾滾焰火升騰而起,吞噬了整座屋舍。
“走水啦!”
銅鑼聲響起,街坊鄰里一湧而出,急急撲救著火勢,當人們從前屋把徐茂林拖出來時,他滿臉血汙,一邊嗆著煙一邊喊道:“我娘子呢!?幫幫我,看看我娘子安好麼?”
街坊撲救及時,縱火犯也不是專業幹這行的,火勢很快就得到控制。而徐茂林這話,街坊們只能默然無語,大家都在屋後看到了他的娘子,如果不是衣衫熟悉,還真看不出那具破爛的人體是他娘子。
“老天啊——”
抱著妻子的屍,徐茂林出了淒厲的呼號,他仰視蒼天,忽然覺得老天爺這麼遠,這麼開闊,同時又這麼清晰,世間的罪惡也由此纖毫必現。
“苦難和富貴,都不是上天降給人的。上天只授人予靈,這靈裡有惡也有善,循著善,得了富貴,這是上天之道在顯著效力,循著惡得的富貴,受人唾罵,自得心魔,還有報應等著,這也是上天之道顯著的。”
“天道自在,苦難和富貴,都是人自為的。芸芸眾生,相善相惡,這就是世。遭得苦難,先要問自己是不是錯了,自己是不是作了惡,再來問這世是不是錯了,是不是容惡而抑善。”
“揮開心中的仇恨,這般細細想下去,得到的才是正確的答案。再由這答案決定你該作什麼,這樣你就不會是遭人蠱惑而行的愚人,你能堅持始終,而不負己念。”
天廟裡,祭祀平靜地說著,徐茂林的呼吸也漸漸緩和下來。
“我想過了,想得很清楚,不是我的錯!我想投南面,投英華,報我娘子的仇!先生,給我指一條路!”
片刻後,徐茂林堅決地說著。
“我們只是來為華夏之人揮開陰雲,讓華夏之人重見上天,此外諸事,我們都不管的。我們絕不會幫著世人相仇相殺,所以你的私仇,我們只能說聲抱歉。進到天廟裡的人,我們一視同仁,要的只是讓他看明白,上天自在,讓他生死皆有歸處。”
祭祀遺憾地搖著頭,他這座松江天廟是聖宗,供奉孔子,以孔儒新解融匯程朱理學。不如此,就難以在理學興盛的江南落腳。就算有紅衣兵護著他們立起天廟,周遭讀書人團結一心,不僅能阻絕當地人來天廟,還會興起無盡的紛爭。
因此松江天廟力求中立,不跟江南行營乃至英華有直接聯絡,將有反清之志的江南人引給龍門,這事他們不願意幹。江南行營可不會理會天廟的長遠苦心,只會將他們當作稱手的反清工具,求得一時的便利。
所以即便徐茂林心志如鐵,祭祀也愛莫能助。
對天廟這態度又敬又恨,徐茂林萬般無奈,兇光漸漸在眼中升起。他不想死,但讓那幫大義社的罪人就這麼逍遙,他也覺活著毫無意義。實在不行,他就只能悍然出刀,求個痛快。
見他這模樣,祭祀嘆道:“為何總念著私仇,難道你就沒想過公仇?作惡之人,天道顯罪,還得借人手降下,這江南人人身負私仇,就看你怎麼匯成公仇。”
徐茂林一愣,他是聽不太懂這番話,但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