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響,一響不少,一響不多,二百多步外的山坡上,十多道煙塵也正飄揚而起,見那煙塵的粗細,炮子顯然還餘勢未盡。

“好炮!好炮!”

施世驃的細小眼睛也撐開了,精光迸射而出,小小劈山炮都能轟出這般威力,他跟著父親施琅徵平臺灣也沒見過。

心思一動,眼珠也轉了起來,施世驃再度感嘆:“是叫蕭勝嗎?好漢子!”

前後兩次的讚歎,涵義卻不一樣,白道隆趕緊開口:“是啊,這蕭勝本是我早年親隨,尤擅槍炮,當年臺灣平劉卻之戰,他可也是立了奇功的。”

施世驃目光黯淡下來,有些遺憾地哦了一聲,想把這個蕭勝調到福建的心思也散了。白道隆的話說得很直白,這個蕭勝,是他白道隆的人。

“沒見識!”

遠處的蕭勝歪著嘴角,對後方傳來的騷動滿臉不屑。

“是啊,老大一炮轟死六人的神射,他們要見了,下巴不都得全掉地上!?”

張應拍著馬屁,卻也和梁得廣一同挺胸疊肚,這一輪十一成裝藥的連珠炮,他們這兩個炮手可也是出名了。

“得了,我那算什麼?四哥兒一炮轟得上百人碎了膽子,那才是真正的神射!”

蕭勝記起了寨堡那一戰的情形,李肆那一炮霰彈才是制勝的關鍵。

“說起來,這炮就是四哥兒造出來的,鳳田村的那些炮工可沒這能耐!四哥兒……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梁得廣嘴裡嘖嘖有聲,思緒也被蕭勝帶得飄飛起來。

“我隱約覺著……四哥兒……就不是人。”

張應掐著下巴,若有所思。

第六十一章 夏日已臨

() “如斯匪民,何以稱人……”

紫禁城乾清宮弘德殿,用完晚膳的康熙在這裡歇息,順手翻著今日送來的奏摺,看到兩廣總督趙弘燦的奏摺時,低低開了金口。

在他下方,白鬚白辮的李光地正虛虛坐在小凳上,手握茶杯,像是在沉思。聽到這話,擰著眼角,朝康熙身前的書案瞄去,數了數已用硃筆御批過的奏摺數量,已然明白康熙是對何事發了感慨。

可他卻裝作不知,開口問道:“皇上所憂何事?”

“韶州府礦徒又在鬧事,燒死監生一家一十三人,更聚了上千流民襲擾鄉人,若不是地方軍政應付及時,還真要弄出一番大動靜。估計這趙弘燦的下份奏摺,又要說到開礦禁之事吧。”

康熙徐徐道來,他看向李光地,語氣親暱。

“晉卿,不獨廣東,南方此類情事綿綿不斷,這礦禁是不是該有所更張?”

李光地順勢離了那讓他老骨頭懸得異常不舒服的小凳,跪伏在地。

“皇上,地方督撫請開礦禁,不過是希翼另開財源,本心可非在地方安靖之上。皇上聖心燭照,當知這礦禁一開,遺禍更是遠勝於今,兩害相權取其輕,臣意一如既往,禁!”

康熙呵呵輕笑,站起來活動氣血。

“可那些草民,有業就成良民,無業即為賊匪,此害也著實煩心。”

李光地答得堅決。

“耕天下哪得灑種坐等?前明之覆,即在這荒廢二字上。田地不論肥瘦,雜草滋生總是難免,地方軍政就得時時割草,不得懈怠。”

康熙嗯了一聲,李光地所說,他二十年前就已然悟得通透。

別看如今一力禁礦,南方各省的礦徒流民鬧得是非不斷,可看到實處,這開礦並沒有真正禁絕。地方上的黑礦比比皆是,足以容下大部分礦徒流民,不至於讓他們群聚為大害。縱有小害,地方也能碾平,不足為患。

地方督撫求開礦禁,不過是手中財源支拙。開了礦禁,只能讓督撫管治,他們想的就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