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來。」

「不要你來!」

「為什麼?」我悽厲的叫一聲。

「我就是要知道你攪些什麼?為什麼她口口聲聲叫著『家明』?」藍剛的聲音燃燒著憤怒。

「我更要來!」我摔下電話。

我到房中拿車匙的時候流下眼淚。

她叫著我的名字。而我卻傻氣地坐在房中看《維隆那兩紳士》。家明這兩個字簡直就是代表愚蠢。

電話又響起來,媽媽匆匆忙忙的走出來要接聽。

我大叫:「別睬他!他是瘋子,他說什麼都別去理他!」

我奔下樓,開了車子往藍玉家就沖。

我把車於開得飛快,轉彎時聽見輪胎貼在地上發出「吱吱」的聲音,聽著牙齒發酸。

為什麼我會對她發生強烈的感情?

多年來的寂寞我都受慣了。週末一個怪物似的躺在宿舍中,他們到了時間都帶著女同學出去,有時我必需承認,女孩子,無論是哪一種類,聽到她們的笑聲也是好的,她們露在袖子外的手臂,雪白粉嫩,她們的頭髮拂來拂去,我為什麼不可以約她們出去玩?

為了理想,為了驕傲,我孤獨至今,但無緣無故,卻註定我的感情是全盤花在藍玉身上。

我把車駛上行人道,下車沖至鐵閘前,大力按鈴。

藍家的大丹狗靜靜的走出來,注視著我。

我用力按鈴,女傭人出來。

「找你們小姐!快開門!」我嚷:「醫生來了沒有?」

那女傭人顯然認得我,尷尬地笑,「先生,你……」

「開門!醫生呢?藍剛呢?」我問著。

門開了,我沖了進去,大丹狗迅速跟在我身後。

我推開大廳的玻璃門。

女傭說:「小姐在樓上。」

我奔上樓,推開門,藍玉轉過身子來看著我。

「你——」我呆住了。

「我怎麼?」藍玉微笑,「剛才鬧得那麼大聲的,是你?」

「是我。你——」我指著她,「你——」

「家明,」她溫和的說,「你這一陣子,真是被我們害得魂不守舍。」她往身邊的椅子拍拍,「來,這邊坐。」

「我,」我坐下,「我是為你呵,藍玉。」

「看你那傻乎乎的樣子!」她笑著,眼睛裡含著眼淚。

我低下頭,我終於把心事說出來了。

她低聲抱怨,「那時候梁山伯趕去看英臺的時候,也不見得這麼慌張。」

「後來他傷心死了呢。」我提醒她。

「呀,對不起。」藍玉問,「你匆匆趕來幹什麼?」

「我?藍剛打電話給我,說你……出了……」我說不出口,「說你出了點毛病。」

「什麼毛病?」她問我。

「你在家幹什麼?」我問。

「我在查帳簿,別轉移話題,他說我出了什麼毛病?」

「他說你服了毒。」我只好講出來。

藍玉笑一笑,「我要死早就死了,並不等到今天。」

我沉默一會兒,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剛想分析一下,藍玉已經開口,「他親口說的?」

「我剛接到電話,就趕著來,我原以為你身邊圍著醫生護士,誰知——」又不像是誤會,藍剛的聲音又驚又怒,他的激動——忽然之間我心頭一亮。

我看著藍玉,藍玉看著我。

我脫口而出:「是璉黛!」

「是她。她為什麼服毒?」藍玉問。

我自脖子到臉都紅了。

藍剛說,璉黛一直在叫家明。叫我。

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