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很驚訝,說您這麼年輕就有女兒了啊?

燕母答哪兒年輕啊,我女兒都快19了,在北大唸書呢!

小護士說阿姨您真行,女兒這麼厲害,您以後可跟著她享福了。

燕母嘆口氣,說享什麼福啊,我這病自己知道,她上初中那會兒就查出來了,可那時侯窮,哪兒有錢控制啊,也怕她多想所以我一直瞞著。她很懂事兒,上大學後就開始利用業餘時間做她喜歡的工作,雖然那以後我們娘倆兒很寬裕了,可是再想控制這病也晚了。我不告訴她,因為我清楚她知道了就要分心,才拖到現在,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不想她難受。

小護士聽著聽著就哭了,說阿姨你想開點兒,你女兒早晚都要知道的。

燕母說是啊,我這幾天也想通了,所以就讓人就告訴她了,估摸著這日子,她也快回來了。

清婉在外面聽著,心裡愈發難受,她再也抑制不住,推門進去抱住燕母就大哭起來。

她淚人兒似的,說媽,你怎麼瞞我這麼久啊!

燕母撫著她的頭,說孩子,媽不想看你難過,你這樣子,媽看著更傷心。你聽話,這是命,你媽這一輩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媽要是走了,你好好的,不然媽就是死了也會掛著。

清婉叫了聲媽,又忍不住嗚咽起來……

旁人見了,也不免辛酸,都早早的退出去關好門,把僅剩不多的時間留給這對母女再敘天倫。

過了會兒,燕清婉忽然激動起來,她用力抓著母親的手,說媽,我們去北京,那裡有許多醫術高超的大夫,我們去,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看著哭得女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嗓子都啞了,燕母心中也是痛苦。她拉著清婉的手,說孩子,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你看開些。媽這幾十年,什麼罪都受過,什麼福也享過,值了。媽走以後,你不要虧待自己知道嗎?還有,媽最擔心的就是你的終身幸福。你啊,有時候太要強,總是不肯低頭,可是孩子,這樣到頭來吃苦的還是你自己啊!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遇見個對你好的就跟他吧,人這一輩子,什麼名啊利的都是過眼煙雲,有個好男人陪著才是真真切切……

清婉知道自己也是無計可施,唯有哭著點頭,順著母親。

跟燕清婉認識這麼久,葉子很少見她哭,甚至以前連滴眼淚都不肯輕易掉。可這幾日,卻是天天背地裡以淚洗面,見了燕母,又要裝作什麼也不在意的樣子。一直拿她當親妹妹對待,看她這樣,葉子也暗暗感傷。先前因為與阮逸塵決裂,她已經摺騰得半人半鬼,誰知剛緩過來沒幾天,又平白無故跟著白嵩啟出了遭車禍,再加上這檔子'子事兒,如今半條命都快搭上去了。曾經認為燕清婉是個很強悍的姑娘,可再強悍她也是個女人,那些無堅可催,說到底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燕母這兩天吃的越發少了,人也又瘦了一圈兒,曾經風華無二的臉龐,也變得枯黃起來。她們都知道,這是真的要到頭了。

今早,清婉竟然託人帶來了一大包毛線,此時,她正拿著毛衣針織披肩。邊織還邊指著書上的圖案問燕母:“媽,這個花怎麼樣,我看好多流行款都是這種樣式的,天快冷起來了,女兒也給你織個披肩,以後你上了街,讓人嫉妒去吧!”

此時看著女兒的笑,燕母不禁心中發苦,她何嘗不知道清婉這是在寬慰自己。可自己說不定哪一刻就走了,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也無能為力了。

“挺好的,你織吧,你給媽織什麼媽都喜歡。”

葉子看著這一切,嘆口氣,過來幫清婉纏毛線。

彩鈴響起,葉子放下手裡的活兒,拿出手機,瞧了下螢幕上的號碼,皺皺眉頭,又看看正挨在一起的兩母女,起身出去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