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更濃了,桔林裡沒有鳥叫,沒有蟲鳴,只有搏鬥的汗水,血液的腥風,拼死的殺氣。

他們得知自己佈下的陣勢,已給冷血衝散。

現在桔林變成了他們的陷井與埋伏,冷血反過來在暗處。

他們必須要結在一起,以免被像黑暗一樣無常的敵人逐個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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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暗底裡點算一下人手,只剩下七名單衣劍,二十一名狙擊手,幾乎已死傷近半。

暮色漸織著紫色的夢衣,四周的視物已漸不清,只有黑暗的輪廓,則是如何應付那神出鬼沒的仗劍的敵人?

暮色深沉,那如蝙蝠黑翅的夜色,還會遠麼?

“點火!”發號施令的單衣劍手顫抖的聲音裡充滿了生平首次領略被狙襲滋味的惶怖。

夜色隨血味而深濃,麈戰未休。

小珍眺望著即將來臨的夜色,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麼。天穹近山處,有一顆發亮的星子,不知為什麼的亮著。

習玫紅向郭竹瘦笑罵道:“你怎生得這愣性兒,哪有敬女兒家喝酒的?我們不喜歡喝酒,要敬嘛,就敬茶來。”

郭竹瘦愕了一愕,道:“我去端茶來。”說著走到後頭去。

小珍橫了習玫紅一眼,沒好氣道:“哪用喝什麼的?你把他使來使去,可沒頓飯好吃。”

習玫紅笑道:“我可吃得好好的。”

小珍又怔怔地望著天邊的晚霞,夕照像一個歲月不饒人的多情女子,遲暮得如許豔麗。

習玫紅用筷子敲一敲菜盤,發出“叮叮”二響。“喂,我未來的小嫂子,你又發什麼痴了?”

小珍喃喃地道:“你聽。”

風在竹林端胡胡地吹,空氣薄涼得像可以敲出脆音來。

習玫紅皺眉聽了一會兒,說:“是風聲。”

小珍痴痴地道:“還有。”

習玫紅又傾聆一陣:“沒有了。”

小珍水靈似的眸子又投向遠方:“好像有人在叫我們。”

習玫紅笑道:“那是大雁在叫。”

這時郭竹瘦已走了出來,端了兩杯茶,一杯給小珍,一杯給習玫紅,他自己卻拿了原來放在桌上的酒,向二妹舉杯道:“我敬……”

習玫紅笑啐道:“怎麼那般多禮?喝就喝嘛,有什麼好敬的!”

說著,仰著脖子,便要一口盡了杯中茶。

——第三十四個了!

冷血的心裡默算著,他估計敵人只剩下單衣劍五名,狙擊手十七名。

他搏殺的主力,是向單衣劍下手。

他必須在他體力、精神仍盛之時,將首要大敵除去。

雖然敵手剩下二十二名,但他絲毫不覺得輕鬆,原因有四:

第一,吳鐵翼還未出手,甚至連出現都還沒有出現,這個恐怖才是他的頭號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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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習玫紅此刻只怕是真正跟那可怕的殺人者在一起,安危不知,他必須要從速解決掉這些人,前去救她。

第三,二師兄鐵手那邊與唐鐵蕭格鬥,毫無聲息,而唐鐵蕭顯然是個比這三十八名狙擊手與十二單衣劍加起來還更可怕得多的對手。

第四,他血已流了不少,精神體力也在他極度消耗的身體軀魄中溜失。

他念及這四點,心中大亂,速爾背後刀風陡起,他來不及招架,一劍反刺了出去!

“噗”的一聲,他的劍確然是刺中一個人的身體,背後的刀風也立時凝結了,但是面前兩道劍風同時湧至!

他已及抽回嵌在人體的劍。

怪叫一聲,向前撲出,躲過兩劍,滾入桔林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