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曖昧的光亮中,韓陵向來冷厲的容顏被映得或明或暗,配著他冷淡疏離的表情,確實有震懾人心的效果,猛不丁的看過去,絕對會令人小心肝一陣狂跳,白雉昂頭望去,就見到俯視而下的韓大門主面無表情,忍不住調笑道:「若有你這般相貌的閻羅王,只怕男男女女都會爭著尋死去吧。」

韓陵無視他的調戲,直接就上一個問題回答道:「通道走勢詭譎,此次看著向下,實則不然。又或者下一陣橫向延伸,未必是通往崖底。」

他也忒正經了……

白雉禁不住摸摸鼻子:「我就是信口胡說,聽聽就算了,你還真認真回答啊。」

韓陵沒反應,在白雉腳底下的鐵衛倒是對信口胡說的白郎中怒目而視:「白郎中,還請自重!」

白雉踩了踩下方鐵衛的頭頂:「我和你家門主調笑,關你鳥事?還是你也想我調笑你一番?」

鐵衛憤怒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你……」

這時就聽到最下方傳來「撲通」一聲迴音,一陣規律的敲擊聲從手中的鐵鏈上傳來。

這是重門特有的訊號,說明下面第三陣的情形。

韓陵凝神聽了半晌,手指一鬆,身形向下飄落,路過白雉時一拎他的衣領,將他也帶了下去。

「唉唉?」

「白郎中,你水性如何?」

「啊?」白雉轉轉眼珠子,當然明白韓陵絕對不會無的放矢,當下乾脆利落的應道:「我不會水,絕對是旱鴨子!」這句話雖說語氣平平,其中的堅毅之意表達有限,再配合上呆板表情,委實不能將白雉想要展現的斬釘截鐵發揮得淋漓盡致,但他的無恥,卻被與他打了很長一段時間交道的韓大門主領會到了。

「所以,韓大門主,你絕對不能拋下我不管!」一邊說,白郎中還一邊強調決心似的緊緊抓住韓陵衣袖,說什麼也不想放手。

韓陵也不戳破他的歡欣雀躍,與擺明了就是扯謊的話語,只是將他的手指從衣袖上甩開,又塞給他一物。

觸手處略顯粗糙,帶著柔韌,白雉低頭一看,是個大大的水囊。

「將此物吹氣鼓起,隨後帶入水下,可保一時呼吸,再加上貴派的龜息功,就算不會水,兩相搭配,也不會有事。」

「……韓大門主,我該稱讚你想得周到麼?」白雉當下就決定將這個杜絕他吃豆腐的該死皮囊戳十七、八個窟窿。

韓陵對他的哀怨完全無動於衷,周遭吊成粽子串的眾鐵衛還沒有那個功力察覺到白郎中的情緒波動,大家繼續規律又有次序的雙腳夾住鐵鏈向下移動,兩隻手以非常快速的動作將背後背囊中的物事取出組合。

「按照《破陣訣》所載,第三關名喚『覆水陣』,乃是一池深潭,需穿過此潭才能到達下一處所在。」

「在山肚子裡挖坑引水,佈置這個陣法的傢伙真是變態。」白雉不禁為這款浪費人力時間的大手筆表示鄙視,真是沒事瞎折騰,苦了自己又害了別人。

眾鐵衛們紛紛將武器組裝好,多數鐵衛手持兩柄鋒利砍刀,刀鋒呈波浪狀,可想而知看上去會有怎樣的傷口,只此一刀,便能使人血流而亡。這兩柄兇器尾端又用鐵鏈連在一處,白雉望著那名鐵衛一抖手,兩柄砍刀便可以如車輪旋轉,著實兇猛。

還有鐵衛手持漁網,網內滿是倒刃尖鉤,一網下去,就算能掙脫開來,皮肉只怕也被絞去一大半。

人人嚴陣以待,沉默無聲的向著下方落下,火把照耀下,下方隱隱可見粼粼微光,若不是有光,只怕那黑黝黝的潭水與黑暗融為一體,落下去時肯定會讓人著了道。

「韓大門主,居然準備了這麼多兇器……下面莫非有什麼可怕的玩意兒?」白雉伸出雙手攬抱住韓陵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