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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說:「當然,否則怎麼叫她外國人。」
什麼是非都沒有,她根本不是這些人,管你們在背後怎麼說她,眼不見為淨,她要做的事多著呢,才不擔心旁人怎麼看她。
以前人們會說:「年夜飯都沒處吃,多孤苦寂寞。」
現在因為同型別的人越來越多,才不愁沒伴。
今年農曆年,她在家做火鍋,我本想去還她,誰知不曉得多簡單,店裡把肉類都給她切好,只要把菜洗一洗,便可以下鍋,朋友帶著禮物一個個上來,談笑風生,我都不肯離去」。
在家要,我這個做媳婦的年年要服侍公婆吃三餐,婆婆很疙瘩,只只菜嫌味道不對,傭人很生氣,她也不高興,加上孩子們的喧譁,使人頭痛,「新年一連三天假,是我一年一度的大考驗,書房一桌麻將,客廳又一桌,又嫌我們的牌不順手,要自備那種特大的廣東牌,震耳放聲,所以我巴不得避到外國人家中去。
在她那裡,熱闖也別有格局,客人妙語如珠,再普通的話題也變得精采萬分,大家是知心朋友,唇槍舌劍也是對事不對人。
在家中,我略有倦意或不耐煩,一些嫂子就冷言冷語:「五嫂特別清高,五嫂看不起我們,五嫂是文藝青年出身。」務必把人說出火來,幾十年親戚做下來沒有一點真心,真令人心冷,她們老是怕人笑,於是光笑人。
是,我並沒有把她們得罪,但漸漸就避開她們,除非過時過節,避無可避。
我曾苦笑著對外國人說:「將來我與某人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沒人同情我。」
「放心。」外國人笑說:「她們再同情你也救不了你,表姐孃家親戚加起來如一隊兵,個個同情她,個個受過她恩典,也選是幫不了她。」
「可是一樣有人同她吃茶聽她訴苦。」
「你肯付帳,還怕沒人來充聽客。」
「你肯來嗎?」我問。
「不會的,你們兩口子不會的。」她狡檜的說。
我當然希望不會。
略有假期,她就往外跑,走遍大江南北,能夠為一個畢卡索畫展飛一次巴黎,不停的吸收,除了好學,也得有那個精力。沒生育過到底兩樣,像我,元氣大傷,一條背脊骨坐久了都直不起來。坐長途飛機好比受刑,苦不堪言,可免則免。
買了成套道具去做健美操,一下子孩子病了,一下子傭人請假,有時候自己懶,大多時候有約會,一年的學費學不到十次,給丈夫諷刺數句,索性退出,彷彿什麼都做不成了。
沒有恆心是我們這幹太太的通病,不比外國人這種性格上,肯同自己狠心,咬緊牙關來做。
比四嫂六嫂強是沒有用的,既不屑同她們夥在一起,又不夠資格同外國人平起平坐,這是我的苦惱。
沒有人正視我的煩惱,都認為我太舒服太空閒想得太多,自作自受。
外國人詫異的說:「不滿現實?至少你在生病的時候可以盡情休息,我同你說,多少個發寒發熱的早上我巴不得死在床上,一了百了,不必再撐住寫字樓。我最大的敵人是鬧鐘,哈哈哈,每早一響巴不得把它睬個稀巴爛。」
笑得她。
過完年就聽見她找到男朋友。
六嫂說的:「以為是什麼大老倌,原來是個小職員。」
真勢利。
不過我也有同感;真的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人。挑這麼久,如果嫁洋人,至少有名銜,嫁唐人,也不該是泛泛之輩。
丈夫去打聽過,回來說:「不算是小職員,收入頗豐厚,而且公認是個人才。」
「樣子如何?」
「很穩重。」
「英俊嗎?」
「男人要英俊幹什麼?」丈夫不以為然,「男人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