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人哽咽著。

有人呼喊自己妻兒,有人呼喊自己爹孃。

這時代,一旦家中的頂樑柱倒了,對全家都是致命的打擊。

楊崢絕不相信司馬家能撫卹底層將士。

以前他就是洛陽中軍的一員,曹魏時代開始,軍中就已然腐朽了。

有功者不賞,有過者不罰,有傷者不治,陣亡者不恤……

所有的一切都要看家世。

司馬家篡奪了曹魏,也繼承了曹魏越來越深的沉痾。

佔田制是春藥,不是神藥,吃多了,問題非但不會消失,反而更加嚴峻。

五胡亂華,有多少漢人寧願為異族衝鋒陷陣?

有多少士人寧願為異族出謀劃策?

問題擺在哪裡,你不解決它,它遲早會來解決你。

“陛下有令,免去你們俘虜的身份,編為忠、孝、仁、義、信五營,解救你們的父母妻兒,脫離司馬家的魔爪,以軍功換取土地!”宣義郎們的嗓子都喊啞了。

不過俘虜們面面相覷,身份轉變太快,讓他們難以置信。

“怎麼,全都是孬種?只願意給司馬家當奴當狗?”

“去他孃的,我趙黑願意投順大秦!”一名孔武有力的大漢猛地佔了起來。

這人一看就是典型的河北壯士,相貌忠厚,眼神堅毅。

“我們也願意!”

有人帶頭,越來越多的人跟隨。

雖然最終人不多,只有四千多人,不過楊崢覺得夠了。

第一步走出去,其他的慢慢來就是。

如果效果不錯,就在所有俘虜中推廣,把雪球滾起來。

如果有問題,四千人處理起來也不難。

楊崢將這些人編為忠字營,以林森為校尉,分出兩百名親衛為中層軍官,又提拔一些積極者為下級軍官。

每一什一名宣義掾,每一屯一名宣義郎。

不過晉軍的披甲率實在低的可憐,能穿上一件皮甲就是精銳,一件鐵甲就是精銳中的精銳了。

很多人就是一件油膩膩黑乎乎的破襖,連雙布鞋都沒有,草鞋都是破破爛爛的。

眼下也沒辦法為他們裝備盔甲,只能沒人一把矛,或者一把環首刀先用著。

忠、孝、仁、義、信,司馬家玷汙的東西,楊崢要重新把它們洗乾淨。

每個字的背後都是一種規則。

可以不信,但不能肆無忌憚的破壞它。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剩下的俘虜則被送回安邑。

楊崢剛準備一鼓作氣,拿下上黨時,卻聽到馬隆率四萬步騎從河內北上攻入上黨的訊息。

上黨兵力空虛,人心惶惶,劉弘、龐會不知死那裡去了。

以馬隆的能力,拿下應該不難。

難的是,司馬家的幾個王爺,加上嚴詢等將,鼓搗出一支六萬人的大軍,跟在馬隆屁股後面。

楊崢當機立斷,決定進兵河內,會一會司馬家的幾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