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一直沒有開口的趙起凡暗暗向修長生使了個眼色,故意把腔調提高:“搏命鬥狠的場合,爭的是個生死存亡,沒那多的規矩道理可講,誰能活下去才是誰的本事。橫豎將人放倒算完——”魯魁一派安詳的道:“你們也不用演雙簧了,這一位說得對,橫豎將人放倒才能算完,各位打譜要我的命,我亦在設計要各位的命,不如趕緊卯上,方可儘快知道結果如何……”大吼一聲,仇濱怒極狂笑:“看看這廝,沒說他胖,他倒搶著喘起來了,二位兄臺一傍閃著,且讓我拔個頭籌!”

不請一傍“掠陣”或“觀戰”,脫口竟是一傍“閃著”,這等口氣,不但囂張,尤其失禮貌,修長生難色十分難看,悶不吭聲的退回他原來的位置,而趙起凡除了表面苦笑,也只有暗裡搖頭的份……魯魁右手的“金背砍山刀”往肩頭一抗,完全是“泰山石敢當”的架勢:“你請,可得小心避免急功輕進,別那頭籌拔不了,先扭歪自己脖子。”於是,仇濱便有如一隻灌飽氣的圓球,在怒慣地下之後又猛力彈起,以那般驚人的快速撲向魯魁,一溜耀目的芒彩,亦隨著他凌厲的去勢罩瀉而到。

仇濱的傢伙,是一隻小號的亮銀狼牙棒,長只兩尺,粗約兒臂,但休看這玩意份量不大,在仇濱強有力的內勁貫注中亦足以洞壁碎石,更何況血肉之軀?

魯魁早有防範,芒彩突映的瞬息,他的牛皮圓盾暴接硬迎,“咚”聲碰擊裡,金背砍山刀橫空如練,鏑鋒割分空氣,發出尖銳裂帛之聲,仇濱身形倒翻,以狼牙棒強截,“克嚓”一聲斷響傳出,他人飛丈外,狼牙棒上的利齒亦被生生削斷三枚!

一傍守侍的修長生剛剛驚呼半聲,丈外的仇濱竟突然懸虛打了個空心筋斗,就那麼急勁狂悍的一頭又翻了回來!

大砍刀霍霍揮閃,將十八刀凝聚在一剎的流光騰舞間,仇濱卻在冷焰般的光網中穿飛滾動,一口氣做著身不沾地的撲擊——由外看去,仇濱和魯魁的軀體鉅細相差極大,然而仇濱的那股驃驍之概,卻決不因他身形的矮小有所遜色,“不死三郎”之名,果然不是虛得!

猝然間,仇濱斜旋暴切,魯魁刀鋒揮空,狼牙棒已在他胸前帶起一片血雨,魯魁的皮盾倏揚,卻未及碰上敵人的身子,仇濱怪笑著掠出九尺,雙腳觸地,人往回轉,疤痕斑斑的臉孔上充滿得色——。

一條鬼魅也似的瘦削影子驀而從一個狹窄的泥沼邊緣飄出,霧靄迷濛中但見寒芒隱閃,仇濱臉上的得意表情已突兀僵窒,他往前踉艙一步,大旋身,狼牙棒劃過一道全弧,風震力嘯下,竟見連一塊衣角也沒撈著!

修長生髮覺情形不對,快步搶前,嗓調已經帶著那種驚震的嘶啞:“仇兄,仇兄,你還好吧?”

仇濱顫巍巍的挺立著,用一手捂住左側腰眼,鮮血卻不停的從他指縫間溢位,而只這俄頃前後,他的面容血色業已大大的消褪了。

修長生神情大變,急促的道:“可是中了暗算?那暗算你的人呢?仇兄,你且坐下,我先給你看看傷勢——”仇濱搖了搖手——手上沾滿血跡;他吃力的喘息著道:“這些王八羔子實在陰毒到了十分,擺我這一道更擺得狠……修兄,你得留心,姓魯的是步明棋,他還有幫手窩在暗裡打接應,那雜種夠滑溜,我回敬他一記竟沒沾上,你多防著,抽冷子他仍會出現……”修長生忙道:“我們會拎他出來,仇兄,你歇著,姓魯的交給我們收拾。”

嗆咳幾聲,仇濱笑得好不猙獰:“不,我非將姓魯的幹掉不可,我要親手殺他,他的夥伴在我身上開了彩,我就要這魯魁來補償,連本帶利,分毫不少!”

修長生耐著性子道:“仇兄,你傷成這樣,實在不宜劇烈勞累,血氣耗傷太大,將來複原的時間就會受影響了,還是讓我們代勞吧。”

大小不同的雙眼在痙掣性的收縮著,仇濱的視線望向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