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如麻,無法應付;忙命趟子手張勇、金彪,順路急趕。胡孟剛、沈明誼沒有走出多遠,舒鹽商竟扶著聽差和車伕,一步一喊,也跟著追下來。

鐵牌手胡孟剛也正由沈明誼勸回。兩方見面,舒鹽商劈頭叫道:“胡鏢頭,你這可不對,你怎麼扔下就走?這二十萬鹽帑,數目太大,非同小可,我可是擔當不起。胡鏢頭,沒別的說的,你多辛苦吧;你得跟我回海州,交代這場事去。你就這麼想走,可不行!”

胡孟剛聽鹽商這話,真是恥憤填胸,哈哈的冷笑道:“舒大人,這是什麼話!你不用不放心,我們保鏢的,自然沒有多大的家當;可是我們既敢應買賣,就擔得起來。丟了鏢銀,設法找回,那是我們分所當為。就是鏢銀找尋不著,我們還有保在,也能夠把舒大人的責任卸開了;我胡孟剛甘心認頭,賠鏢銀,交官帑,決不能有半點含糊。舒大人你說不行,你看著辦吧!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胡孟剛靜聽你的。”

舒大人聽胡孟剛話中有刺,又見他圓睜二目,氣勢洶洶,不禁倒害怕起來。他心想:“保鏢的這一行業,說他是好人,就是好人;說他是歹人,也就是歹人。目今鏢銀一失,他們已經丟人現眼。他現有鏢局在著,自然不能甘心栽這跟頭,他自然百般設法找鏢。若是逼勒急了,萬一他一翻臉,就許把我殺了,丟下一跑,我往何處訴冤去?”

舒鹽商也是久涉世路,能軟能硬的人,立刻把面色緩和下來,對胡孟剛極力敷衍。他心中已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須教胡孟剛轉回海州去,好脫卸自己的干係。當下故意嘆了口氣道:“胡鏢頭,別多心。我也是當事則迷,乍聽鏢銀失落,不由著起急來。其實查詢鏢銀,乃是正辦。老鏢頭身上負傷,尚且不辭勞苦,我還感激不過來呢。不過咱們總該慢慢想法,現在夜已很深,停留在荒郊野外,究竟不是事。我說胡鏢頭,我們先找個地方投宿,明天白日再打主意,你看好不好?這些受傷的人也該安插一下,人家給咱們拚命護鏢,咱們也該找個地方,給人家調治調治。老鏢頭,你看怎麼樣呢?”胡孟剛道:“我們當然得找宿身之處。”

舒鹽商答訕著,放眼尋找緝私營張哨官。只見面前盡是些鏢行中人,並沒有那位張哨官。舒鹽商只好向胡孟剛詢問。趟子手張勇插言道:“張老爺也受傷了,現時在後面堤坡歇息著呢。”舒鹽商暗暗點頭,心想有他在場,總好多了,便道:“咳,這是怎麼說的,這夥強盜真是膽大妄為已極。張老爺在哪裡?我還得安慰安慰人家去。”

此時張哨官傷處,早由鏢局夥計代他敷藥裹好;人坐在馬褥子上,不住的嘆氣、謾罵。旁邊插著一隻燈籠,面前七站八坐,圍著十幾個巡丁,有受傷的,也有沒傷的,人數已經不齊了。舒鹽商捱過來,勞問數語;又向受傷的鏢師、夥計,逐個慰問,神情語氣懇切和藹。黑鷹程嶽拿眼看了看他,低頭並不言語。倒是胡孟剛見舒鹽商如此殷勤,自己反覺羞愧。那鹽商隨後便和張哨官坐在一處,兩人低聲談話。胡孟剛暫拋一切不談,先安置受傷的人。(葉批:閒閒落墨,有關節。)

這一場血戰,鏢馱全丟,鏢師、趟子手人人掛彩,四十名鏢行夥計半數輕傷,重傷的共三個,又短少了兩人,真是一場慘敗。胡孟剛指揮眾人,救傷裹創;便與沈明誼、戴永清、程嶽匆匆商計。對面賊卡未撤,敵暗我明,敵強我弱,今欲當場派人暗綴賊蹤,勢必不能,只可先行投宿。把趟子手張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