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鄧立言不再與她聯絡,兩年感情竟不了了之。

自在不再迷戀男伴。

強壯雙臂不一定可靠,溫言軟語不過是一種手段。

她比從前堅強沈默。

二十一歲失戀可以當是生活經驗,三十一歲失婚卻足以致命。

畢業那天,劉律師與餘阿姨來觀禮。

「沒通知姊姊?」

自在遲疑一下答:「小事罷了。」

「不如叫合意申請你過去一起聚頭。」

自在笑。「我想先做兩年工作再說。」

「也好,兩年後過去唸管理科碩士。」

「總共兩姊妹,有什麼誤會是不可冰釋的呢?」

自在懺悔答:「我不該掌摑她。」

「知道錯,事情就好辦。」

「同姊姊通一下電話吧。」

「兩年沒說話,不知說什麼。」

餘阿姨把電話號碼交給自在。「想到了才打未遲。」

那日回家,自在翻閱英文報,看到鄧立言與周小姐的結婚啟示。

鄧立言終於找到了他的事業。

自在見過那些嫁入豪門的男子,堪稱千依百順,事事以岳家為重,一副婢妾相,妻子懷孕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喜訊,因為地位更加穩固,他子女的母親、外公,都是令他生活得更好的因由,父以子貴,飲水思源,非要戰戰兢兢不可。

他們繼承的身家,由一層公寓、一部汽車到整個事業王國不等,看個人運氣如何。

有些男生千方百計進入著名學府,進修其次,結交千金小姐為要。

什麼那是三菱重工的獨生女,那是華僑銀行的三小姐……瞭如指掌。

錦繡前途,盡在追不追得到聚寶盆。

家長往往火上烹油,看不起白領女。「天天上班,無心專注家庭,又一定押後生兒育女,不是好物件。」百般阻撓。

鄧立言沒有辜負父母一番心血。

但是他糟蹋了一個好名字。

自在把報紙刷一聲翻過,像翻過她生命中一頁。

半夜她醒了,無論如何睡不著,起床看時間,是凌晨四時。

自在忽然想聽聽姊姊的聲音,多倫多的時差最易算,剛剛差十二小時,那邊應是下午四時。

自在撥通了電話,那邊有人來應,不過是錄音機。

「王合意暫時不能應你電話,請留下你的姓名以及號碼,我會儘早回覆。」

合意的聲音平靜與愉快,自在覺得很安慰,她放下聽筒,她沒有留言。

只要知道彼此生活得好,已經心滿意足。

自在很快找到合適的工作,這原是年輕人的世界,自在不介意超時服務,事無巨細,親力親為,自然獲得上司讚賞。

同事裡有林語良,對她有特別好感。

林的家在新加坡,自在時時拿這個來做談話題材。「你對我們可有貞忠感?不過是過江來找生活,有什麼事,立刻取出護照返回祖國,也許連一聲再見珍重都沒有。」

林很會說話,他笑笑道:「自在,連你的尖刻揶揄都是性感的。」

自在不為所動。

要到今日,她才知道鄧立言給她的傷害有多深。

她頭頂與心底都有一道陰影,她的自尊與自信折了一半。

她再也不能暢快開懷地肆意而為,此刻她已學會回頭看看身後有無人持兇器走近。

背脊捱刀的滋味沒齒難忘。

鄧立言影響她的一生,她對他的五官已無太大印象,再隔幾年,說不定在街上也難以把他認出來,可是他給她的羞辱,會與她同壽。

自在慨嘆。

姊姊曾多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