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長進的堂弟一樣想著吃喝玩樂,咱們也不是去吃喝玩樂的。你要替老爹好好盯著格拉珊先生。否則,要是一不小心被人當成冤大頭,那可就太不幸了。”

事實上,葛朗臺對於銀行家的顧慮是完全沒必要的。儘管格拉珊先生私德堪憂,在奉委託人之命奔赴巴黎周旋於各個債主之間後,很快就被花花世界迷住了眼,幾年後甚至不回索繆,拋妻棄子地留在巴黎和一個女演員雙宿雙飛,但在為委託人執行委託的這件事上,他做得還是相當盡職的。但可惜,葛朗臺看不到他的赤肝忠膽,歐也妮也不需要自己父親看到他的赤肝忠膽。現在這種局面,正是她所想要的。所以在聽完葛朗臺那一番之所以會令這個世界變得冷酷無情的人生訓導之後,她點了點頭。

“父親,我記住您的話了。”

————

葛朗臺雖然愛錢如命,但歐也妮畢竟是他所愛的女兒。這是女兒從小到大第一次出遠門去往巴黎。雖然克羅旭先生慷慨地應承自己會照顧歐也妮的,但真讓她身邊一個子兒不帶地出門,做父親的也放心不下——但他既不允許歐也妮動用她的那個小金庫,也捨不得從自己衣兜裡往外掏錢資助女兒上路。所以他想出了個非常聰明的法子,到自己太太跟前哭窮。正好前些天賣出那一千多桶葡萄酒的時候向荷蘭人和比利時人多要了筆以給太太為名義的總數為一百法郎的中金,那筆錢現在正躺在葛朗臺太太那個癟得可憐的錢匣子裡。老吝嗇鬼剛開口哭窮,還沒說兩句呢,疼愛女兒的太太立刻就高興地說道:“原來您也同意我這樣的想法?這太好了。我正想著把我那一百法郎給我的歐也妮帶出去呢,可是又怕您知道了會埋怨……您等著,我現在就去拿錢。”

看到葛朗臺太太毫不猶豫地把那還來不及捂熱的一百法郎送給女兒後,對比之下,吝嗇鬼終於覺得有點臉熱。於是自我安慰般地說道:“太太,您肯體諒我到處要用錢的苦楚,實在是太好了。您放心,等明年再用個好價錢賣出這麼一批葡萄酒的時候,我一定會補給您這筆錢的。”

早已習慣被壓榨的太太並沒怎麼留意丈夫的表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女兒的身上,替她收拾著臨出門的行李——雖然行李簡陋得甚至比不上巴黎一位貴婦人出門時身邊侍女的行頭,但這卻包含了一個母親對嬌兒的所有關切和憐愛,並且,對於這個被奴役了一輩子的女人來說,這一趟旅行,就彷彿是女兒代替自己去往那個從前只聽說過的神奇地方。一想到歐也妮終於能夠有機會過上和自己不一樣的生活,她一度甚至激動得眼眶溼潤。

還有娜農,就連一年只有60法郎年金的娜農,在聽說歐也妮就去要巴黎的事後,在為她興奮之餘,也偷偷地拿出了30個法郎,硬要塞過去。

“小姐,老爺太過分了,您好不容易去趟巴黎,他竟然連一個子兒都捨不得掏!娜農有錢!恁拿去留個防備。聽說巴黎是個很費錢的地方,萬一能用得到哩……”

聽著娜農絮絮叨叨說話的樣子,歐也妮笑了。

“娜農,我不能要你的錢。”她湊到娜農的耳邊,低聲說道,“下午我帶你去田裡,記得帶上鋤,我們去挖點好東西。”

“別讓別人知道了。”最後她這麼叮囑她。

————

已經結束秋收的田野裡,即便是白天,也難得見到一個人。大家都趁著這個冬閒忙著走東串西地打聽各種訊息,或者像葛朗臺一樣在葡萄園裡翻地挖溝好準備明年的收成。所以,當扛著鋤頭的娜農被歐也妮帶著從長滿雜樹枯草的河邊繞個圈,最後來到那片河邊那片被當地人稱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