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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船的希望?
難道你就不能放下手中的釣竿,就像垂下你高貴的頭顱?難道你就不能退到一個小小的角落,就像從人生矛盾的中心退卻?
你的堅決讓我震驚,你的悲情讓我熱血沸騰。難道你是在守候生命永恆的孤獨,就這樣沐浴在一江寒冷中,以一種永不改變的姿態,守望千年?
這就是《江雪》。一個漁翁的形象。
漁翁的生活是如此清高,漁翁的性格是如此孤傲,他存在嗎?
作為一種精神的象徵,漁翁“寒江獨釣”的形象是存在的。這種存在必須仰賴詩人非凡的想象力,和人類廣闊的理解能力。
明人張岱在《陶庵夢憶》中,也刻畫了一個與柳宗元《江雪》中的漁翁形象絕似的“痴人”。
崇禎五年十二月,餘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是日更定,餘拿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霧凇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中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餘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到亭上,有兩人鋪氈對坐,一童子燒酒爐正沸。見餘,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餘同飲。餘強飲三大白而別。問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說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就現實層面來說,“漁翁”的形象卻是不存在的。有人曾經冒充這個形象,欺騙了全天下人的眼睛。他就是袁世凱。這位工於偽裝且善於變節的清廷軍機大臣、民國大總統、“洪憲皇帝”、竊國大盜,也曾在他生命的冰點,學柳宗元筆下的老漁翁,披蓑戴笠,垂釣洹上。
前些年,山東畫報出版社策劃出版了《老照片》系列,在那套書中,赫然就有一幅袁世凱隱居洹上圖。當我讀到這楨照片時,我被它深深地震撼了。大奸大惡,或者說英雄豪傑的心胸,真是深不可測啊。
照片上,袁世凱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端坐船頭,面容冷峻安詳,眼中閃露希望。然而佔據整個照片中心位置的,卻是一片雪白的江山。逼近了仔細一看,我猛然一驚,原來袁世凱雙手緊握釣竿,旁邊雖然放著魚簍,但卻沒有絲線垂在江中。他想幹什麼?
從畫上情景判斷,大概袁世凱已經垂釣多時了。他的身上,乃至船上,早已落了厚厚的一層雪。在另一邊,袁世凱的弟弟一身船伕裝扮,神情靜穆地立於船尾,將一隻長長的竹篙深深地插進冰冷的水中。
對於袁世凱的這段離奇生活,侯宜傑《袁世凱傳》這樣評述道:“袁世凱這種貌似閒雲野鶴式的生活與名士派頭,似乎給人一種強烈印象:他看破了‘紅塵’,下決心要隱遁了,至少也心灰意懶,從此與政治絕緣,不再當際會風雲的人物了。其實不然,他做的這些表面文章,是故意給人看的,意在欺騙清政府,藉以消除對他的注意力。實際上,隨著歲月的流逝,他非但沒有養成清心寡慾的習慣,樂天安命,怡然自得,其權勢利祿之慾反而與日俱增,益發強烈了。他無時不刻不在窺伺著方向,等待著時機,企圖東山再起,重握軍政大權,而且相信這個日子終有一天會到來。”
解放後,毛澤東來到安陽,曾經對身邊隨行人員說:“他(袁世凱)特別慣於耍兩面派手法。他從天津小站練新軍起家,混入維新派,騙取了光緒的信任。戊戌變法時,他當面慷慨陳詞,實行兵諫,誅殺榮祿,軟禁慈禧,擁戴光緒;但暗中又向榮祿告密,用出賣維新派的代價,換來了直隸總督兼外務部尚書的頭銜。宣統初年,清廷已看出袁世凱有野心,要殺他,又怕袁世凱一夥造反,便令其回家養‘足疾’。袁世凱看中了安陽這個地方,來到洹上隱居。名為隱居,其實他一刻也沒有閒著。他與自己在各地的勢力緊密聯絡,伺機以動。”“武昌起義後,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力量直接威脅清廷的命運。清廷又想起了袁世凱,讓他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