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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竹韻和書香味卻依然如昨,紅絲帶在斷然解開的時候悽豔無比,還是昨日那雙纖纖瘦手系就,故事卻是今日所涉已非昨日之水了。
那麼美的嬌蕊也會老去,那麼風流的小桃紅也會遲暮。
張燈禁不住大唬出聲:“嬌蕊,十年中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偏偏白了一頭的發?為什麼偏偏老了嬌蕊?”嬌蕊默不作聲,緩緩地開啟發髻,一頭雪浸霜洗的銀絲,嘩地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個面頰,遮住了前胸後背被他的雙手緊緊鉗著的地方。那雙溫暖的手穿過她的白髮,從髮根到髮梢不住地婆娑,似乎是在梳理嬌蕊千頭萬緒利箭穿心的悲慟。
嬌蕊說:“你看看我的眼睛,它曾有六年的時間不見天日,一片漆黑;你看看我的脖子,它戴著貞潔的紅石頭再也取不下來;你再看看我這雙手,它紡了四年的紗織了四年的布……”嬌蕊說:“十年不見,我是瞎子,是節婦,是沒有牛郎沒有鵲橋的織女……早已不是嬌蕊!”這是嬌蕊此情此境之中所能說出的最完整的一句話,此情此境所有的情緒都剝離開來,猶如一縷香魂化煙散去,留下思想的軀殼在雲端遨遊;亂雲將雨,雨急敲春,春溫紅玉,玉虹搖意,也全然來自於同一種剝離,似刀片,似利刃,那是他的書帶生香、調脂弄玉的一雙手,在她玉肌翠香的身體上輕輕地,輕輕地划過去。沒有嬌綠迷雲,沒有含羞帶笑,只有日軟風柔的病酒心思,只有杏花過雨、趁醉梨花的快意,只有無邊香色、調雨為酥的浪遊。嬌蕊說:“張燈,喊一聲,使勁地喊一聲:你是我的鬼你是我的魂你是張燈的嬌蕊!”張燈就喊了:“我是你的鬼我是你的魂,你是我最心疼最心疼的嬌蕊,好嬌蕊!”好似短夢驚回,好似疾風受雨,好似才聚還分的離腸婉轉,嬌蕊禁不住地叫了起來:“張燈!張燈!!張……張……張……燈……”張燈也是反反覆覆只有一句話:“嬌蕊!嬌蕊!!嬌……嬌……嬌……蕊……”
他們就這樣,瘋狂地喊,瘋狂地叫,瘋狂地又喊又叫。嬌蕊說:“抱緊我,張燈,我不行了,我一見你就不行了,你摸那下面,你看又溼透了,鬼,張燈!張燈,我的死鬼!你要讓我流乾流盡流死流活嗎?”張燈不知所措,張燈在不知所措之中急出一身汗來,張燈一身溼汗淋漓也依然不知所措。他們在往昔的偷歡中曾有過幾次短暫的如同孩童遊戲一般的情事,他們曾膽大包天情難自禁地在書房完成了它——那麼短暫,匆忙,來不及消受與回味,只是因為小書童外出購置書卷文具,或者抽身去涼亭休憩小睡,或者去廚房打理茶果點心,就在那麼來不及消受與回味的又短暫又匆忙的時間裡,他們就做完了這一切,每一次都怕人撞見,每一次都只能近身不能如意,每一次都是溼了一張嘴和半條裙襯,溼了兩顆恣意縱情的心。而那陳學禮,卻總是在這個節骨眼裡打發人來喚了嬌蕊進內廂裡去。陳學禮的性事安排完全是掐準了嬌蕊與張燈恣意縱情、按捺不住的這一時一刻。陳學禮掐貓捏狗一般地撫弄著嬌蕊的身體,把她的繡裙一層一層地揭起,又一層一層地掩了去,看著那泉眼裡的水是怎樣一股一股地滲出,汨汨地清亮潤澤:“水,水,嬌蕊,我就愛你這一汪泉水!”嬌蕊在這樣的時候早已是迷夢痴醉,分不清那攪和了一泉清水的男人究竟是誰?他應該是俊朗無比的,應該儒雅至極,書卷生香,滿腹經綸卻又年輕氣盛膽大無敵。他和她不僅是三生石畔的舊精魂,更是有過盟約有過契闊的,他們互知對方的容顏,互知對方的姓名,自以為萬無一失必結塵緣的,可還是被輪迴中急趕著投胎的人流給衝散了,不僅蹤跡不見,而且錯過了時間,一前一後,一個成了戲子,一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