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營頭有四千壯丁,闖軍的編制,其實是模仿明軍的,比如說這每個營的這四千壯丁,就被分為十個把總管轄。不過在闖軍中,把總不叫把總,叫做守旗。把總上面的軍官是守旅,相當於明軍的守備這一級別,一個守旅管著兩個到五個不等的守旗。而再往上,就是每個營的主官了,每個營的主將被稱為正總權,副將則是副總權。當然,無論是正總權副總權乃至於是混天星這位大首領,都還有著一個某某將軍的銜兒。

就拿郭汝磐來說吧,他現在就是制將軍,若是根據品級劃分的話,乃是堂堂正三品。

三個大營,三十個守旗,每個守旗都管著四百人,上萬人從營地各處湧了出來,來到此地集合。他們可沒有董策手下士卒的那森嚴軍紀,甚至連佇列都沒排出來,跟趕集似的,大夥兒聚在一起,便是呼呼啦啦的過去了,一邊走還一邊說話,笑鬧之聲不時傳出來。有的瞧見別的營頭的老熟人,還遠遠的大聲打個招呼。

一時間,郭汝磐面前那片空地上,熱鬧之極,吵吵嚷嚷的,讓人耳朵似乎都在嗡嗡響。

這種混亂,讓城牆上的董策看著,簡直是瞠目結舌。

這還叫軍隊麼?軍隊能這麼雜亂無章,毫無軍紀?能這麼……一塌糊塗?

但是闖軍中卻是沒人覺得有任何的不妥,甚至郭汝磐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軍隊在這一刻表現的多麼拙劣,他早就習慣了,一直以來,不就是這麼樣麼?

亂糟糟的情況持續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各個營才都整隊完畢,說是整隊,其實也就是大體的站出一個樣子來。橫平豎直那是不可能的,昂頭挺胸都做不到,一個個兒在那兒漫不經心的,有的還小聲說話。

雖說都知道要打仗了,但他們卻並不緊張。跟著郭汝磐這些年,見得也不少了,打下來的城池不知道有多少。知道像是這等小城,防禦很差,根本用不了多大氣力就能打下來,雖說可能會死人,但死的也不一定就是自個兒是吧?

這會兒他們想的都是進去之後如何搶掠,如何發財。這才是大夥兒最關心的。闖王嚴令不得搶掠窮苦人家,但富人大戶可以搶啊!窮人也沒什麼好搶的,還是大戶人家油水兒豐厚。

郭汝磐傳令約束了好幾次,隊伍方才安靜了下來。

一萬兩千人聚集在一起,黑壓壓的一大片,非常有視覺衝擊力。郭汝磐掃了兩眼,心裡便是頗為滿意。

已經打了不知道多少城池,戰前動員的話,也不用多說,大夥兒也都知道。因此郭汝磐只是說了一句:“首登城牆者,賞銀五十兩,封哨總!首破城門者,賞銀百兩,封部總!”

一萬多人,郭汝磐便是聲音再大也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聽到,更何況他素來說話都是慢條斯理的,因此說了一句之後,便是由嗓門大的親兵齊聲傳話,保證眾人都能聽到。

於是下面一片山呼海嘯般的歡呼響起,不少人都是摩拳擦掌,準備待會兒豁出命來,拿到這個賞格。

雖說現在明廷被農民起義軍弄得焦頭爛額,但整體來說,相對農民起義軍來說,還是明廷佔據了絕對優勢的——若不是為了防備建奴,遼鎮薊鎮的精銳不能輕動,只怕農民起義軍早就已經被剿滅了。也正因為整體力量對比處於劣勢,所以義軍就只能成為流寇。

他們沒有一個穩固的地盤,只能是打到哪兒算哪兒,搶了一個地方,再去搶另外一個地方。而且他們往往被官兵追的丟棄輜重,丟棄老弱,落荒而逃,是以闖軍中的一般士卒,日子過得也是很艱難的。可能剛打下某座城池來的時候,他們能吃頓好的,能有幾天見到點兒葷腥油水兒,手裡分到幾文大錢,但接下來,就又得苦捱著過日子了。

他們每天分到的糧食,其實相當有限,有的時候還得吃樹皮草根,大部分時間都是捱餓,也就是餓不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