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年紀再大一點兒,稍微有點兒誘因,很容易便是大病一場,若是救治不當,一命嗚呼的機率相當的高。

門給踹開,一時間湧入的光線讓他們都有點兒受不了,只是眯著眼睛看到門口影影幢幢的站了幾個人。趙大憨的婆娘王氏尖叫一聲,又縮回了被子裡頭。

趙大憨抓著被角,滿臉驚恐的看著闖進來的幾個人。

兩個女兒膽小,已經是縮排了被子裡面,緊緊地抱在一起,似乎這樣,便是能躲過待會兒降臨在他們頭上的厄運一般。

幾個人闖了進來,當先一個大叫道:“趙大憨,你這腌臢廝,欠了我家老爺的租子什麼時候能交上?”

趙大憨聽著這聲音有點兒熟悉,他坐直了身子,手遮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等待眼睛適應了光線,這才看的真切。

三四個漢子闖了進來,都是穿著一身黑衣,魁梧壯實,最前頭那個,尤其高大威猛,兩條大粗腿跟大椽子也似,可不正是自己的東家,蘇府的家丁頭目蘇二虎?

不過在下頭這些佃戶百姓們,都是管他叫蘇二爺的。

前段時間收租子的時候,蘇二虎來過這祠頭莊幾次,趙大憨自然是沒撈到能說上話,但也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他記性還算是不錯。這會兒仔細一看,便是認了出來。

蘇二虎冷冷的看著滿臉驚恐的趙大憨和他的婆娘,冷笑一聲,又把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趙大憨,你欠我家老爺的租子,啥時候能交上!”

仔細的挺清楚了這話裡的內容,趙大憨立刻就傻了。

“租子?啥租子啊?不是早就交了麼?”

他重重的嚥了口唾沫,由於恐懼渾身都顫抖起來,他本能的身子往前傾了傾,腰板兒塌了塌,臉上陪著討好的笑,道:“蘇二爺,俺,俺家的租子,不都是交上了麼?那一日,好些人一塊去的,俺們都去蓑衣渡交的,二爺,二爺你也是見過的。”

他顯然是極為的害怕,牙齒都磕磕碰碰的。

他自然是知道蘇二虎這人的,這幾個月以來,這廝是蓑衣渡蘇府的家丁頭目,也是裡頭的第一號打手。從小跟著他老爹練淋尖踢斛練出來的一身好腿法,雙腿粗的跟大戶人家的房梁椽子也似,一條腿上怕不得有幾百斤的氣力。

不但有一身好武藝,下手也是極為的兇狠。自從他當上了蘇府的家丁頭目之後,這下鄉催逼租稅的活計,便是他開始帶著人做。只要是下面的百姓或者是佃戶稍有頂嘴的,立刻便是一頓毒打。這些日子以來,被打傷的怎麼說也有十七八個,給活活打死的就有三個。

這鄉野之間訊息流通雖然慢,但是這等事兒,卻是流通最快,傳播最迅速的。

最近一個給打死的,不就是楊黑旺麼?他的事兒大夥兒都知道了,聽說是給蘇二虎一腳踢死的,那一腳下去,胸口都塌了,骨頭都從肉裡頭刺出來了。

真真是慘不忍言。

在此之前,趙大憨還有其他人也談起過這事兒,語氣是輕鬆的,調侃的,甚至是還略帶些惡意的慶幸——畢竟是事不關己,而且誰讓你招惹蘇家的人來的?打死也是活該!

冷漠而麻木,不過如此。

可是當這件事真正降臨到自己頭上,當高大魁梧的蘇二虎帶著一群凶神惡煞一般的壯漢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趙大憨終於知道了當初楊黑旺的滋味兒。

蘇二虎抱著胳膊斜睨著趙大憨,他貪婪的眼光在臉色蒼白,嚇得瑟瑟發抖的王氏以及縮在被窩兒裡的那兩個閨女的身上掃過,嘿嘿冷笑一聲:“誰說你交了?府上的黃冊上沒寫,縣裡的黃冊上也沒寫。你們當日交的稅,都給那些天殺的賊人搶走了,沒有入庫,這就不算事完稅!沒完稅,誰說你交上了!?嗯?”

他上前兩步,一伸手,把那硬的跟鐵一樣的被子一把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