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天馬行空,什麼叫思想的飛躍。

“先生一代大儒,胸中才學如同汪洋大海,只取一瓢就足以讓我等小子受用不盡,為什麼不把自己的一生所得記錄下來?傳於後世?”見蕭瑀一副心動的架勢,連忙上前敲敲邊鼓。

“老夫一直以為非大家不可作傳,非名家不可傳文,這個藩籬竟然阻隔了老夫二十年之久,如今耳順之年才明白其中道理,玄奘,你若有心西去,老夫助你銅錢百貫,良馬一匹,隨你他往,至於老夫這就準備皓首窮經,鑽故紙堆了。”說完老頭瀟灑的拱一下手,走了。

像蕭瑀這樣已經半隻腳跨在門檻內的好說,老夫子寫書自然是大家喜聞樂見的,品行高潔之人,作文也自有浩然之氣,讀之如飲瓊漿,思之夜不能寐。

只是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老何眨巴著碩大的眼睛對雲燁說他也想寫書,這話讓雲燁如遭雷擊,剛剛灌進肚子的一口葡萄釀差點從胃裡噴出來,“你想寫什麼書?你想怎麼寫書?”

“兄弟你不愧是一代算學名家,算計的周到簫老先生寫書你一定有辦法把書稿印成書吧?否則你不虧大了,你的那點鬼心思別以為做哥哥的不知道,不就是想賺些銅錢嗎,蕭先生的書那一定會是好書,可好書有幾個人看,上次我們在燕來樓欣賞的那幾幅名畫,兄弟還有印象吧?”

找老何做兄弟是雲燁活到現在乾的最失策的一件事,那就不是他孃的名畫,而是高手畫師精心畫的寫實版的人體觀摩圖,也就是常說的春宮畫,在後世早見識過比他那幾幅破畫高明一萬倍的蒼老師教學寶典,如何會被幾幅尺度連西方人體油畫都不如的破圖吸引。

不肖一顧之下發現程處默,長孫衝,李懷仁,他們竟然看的血脈賁張,長孫衝居然要拿身上的玉佩去換那幾張紙,那個玉佩做工極好,雲燁要了幾次他都說是將來要當定情信物的,不能給男人,他孃的老何就不是男人?

男人間總有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發生,雲燁是一個不懂得怎麼拒絕朋友求助的人,老何心滿意足的達到目的。

“老何,你好歹也是縣男,做這事是不是有些不合適?”不敢想像一個根正苗紅的官二代會拉下臉幹這事。

“不幹怎麼辦?全家三百多口子等著吃飯,哥哥又沒本事,只謀了一個教坊司的下作差事,田地裡的那點糧食能有多大產出?富貴慣了再放下身子過窮日子,還能活嗎?”沒想到臉上一直掛著笑臉的老何,日子竟然過的如此悲催,想起昨天還敲了他一頓,雲燁有些汗顏。

似乎知道他心思的老何拍他一巴掌:“胡想什麼呢?哥哥就是再窮,還少你一頓飯?你如果覺得對不起我,那咱們這朋友算是做到頭了,下次您雲侯回請一頓,我老何餓兩天再去,吃的飽飽的,咱哥倆算是兩清了如何?”

關中人的臭毛病啊,打腫臉充胖子,哪怕家裡窮的掉腚,朋友來了割自己的肉都要招待好,昨天那一硯臺,還有那一頓飯,不知不覺的把人情欠大了。

“別幹那丟人臊性的事,你兄弟就是財神爺轉世,弄倆錢跟玩似的,你窮成那樣是你活該,就不知道問一聲?家裡有你這樣的二百五,婆娘孩子算是倒了八輩子黴。”

“兄”

“兄個屁,回頭到莊子上說去,咱是什麼身份,站這裡說幾文錢的破事丟不丟人。”雲燁看著身邊熙熙攘攘的貴客,不由得挺了挺胸,十足的貴族派頭。

玄奘還是來到了雲燁身邊誠信求教去西天的路徑,對這種狂信徒,沒有半點辦法,他只是不言不語的跟在身後,虔誠而哀苦。

一個死人臉跟在身後,你有吃飯的慾望?一個吊死鬼跟在你後面,你脖子不發涼?

萬般無奈之下,雲燁只好給出了一個行路圖,那就是玄奘自己曾經走過的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