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一根手臂粗的松枝登時折斷。但就這麼緩得一緩,任天行已有借力之處,雙足橫撐,身子如同蟒蛇一般,牢牢纏住那株松樹。

饒是他藝高膽大,想起適才的死裡逃生,也不禁心悸,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任天行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大口喘著粗氣,心知自己總算是有了活命的可能。他打量四周,心道:“眼看四下情勢,向上攀援是決無可能,腳下仍深不見底,唯一的法子是沿著山壁斜坡,慢慢爬行出去。”

他強忍著寒毒陣陣侵襲,小心沿著雪山斜坡,手腳著地,一步步向有陽光處爬去。那峭壁本就極陡,加上凍結的冰雪,更加滑溜無比,縱使任天行小心萬分,有好幾次都險些滑下去,其中的驚險,不下於在懸崖上走鋼絲。

任天行爬了半天,手肘膝蓋都已給堅冰割得鮮血淋漓,總算山坡已不如何陡峭,他站起身來,一步步地掙扎前行。好容易轉過了那堵屏風也似的大山壁,任天行只叫得一聲苦,不知高低。眼前茫茫雲海,更無去路,竟是置身在一個三面皆空的極高平臺上。那平臺倒有十餘丈方圓,可是半天臨空,上既不得,下又不能,當真是死路一條。這大平臺上白皚皚的都是冰雪,既無樹木,更無野獸。

他心如死灰坐在雪地之上,四周一片寂靜,一陣寒風吹過,捲起一捧雪花打在他的臉色,任天行恍若未覺。他何曾想到自己會落得這麼個下場,身死之前竟無一人陪伴?孤獨之感油然而生,情不自禁流下淚來,他想起了一個個人,母親、盈盈、焦婉兒、李莫愁、袁承志、青青、趙敏、周芷若……

不知過了多久,他抬頭望天,“這樣也好,我這次身中玄冥神掌,陰毒實在難除,本就壽元將盡,不論死在哪裡,都是一樣。如今無聲無息的死去,也免得讓她們擔心,只願她們不要以我為念,能好好生活下去。”

既然無法逆轉,乾脆就什麼也不想了,他站起身來,在四周仔細檢視,想給自己找一處好的葬身之地。他轉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在左側山壁發現了一個黑黝黝的洞穴。他詫異的仔細打量,心說這個洞穴八成只有孩子能進入,自己內家拳的筋骨已經練到了火候,倒也可以進去瞧瞧。

任天行身子連連抖動,但聽的咯吱咯吱的聲響,連成一片。全身骨骼擠攏,骨頭和骨頭之間的空隙縮小,輕輕易易地便鑽了進去。在狹窄的孔道中又爬行數丈,眼前越來越亮,再爬一陣,突然間陽光耀眼。他閉著眼定一定神,再睜開眼來,面前竟是個花團錦簇的翠谷,紅花綠樹,交相掩映。

他從山洞裡爬了出來,洞口離地竟不過丈許,垂下腳來,輕輕躍出,便已著地,腳下踏著的是柔軟細草,花香清幽,鳴禽間關,哪想得到在這黑黝黝的洞穴之後,竟會有這樣一個陽光燦爛的香花翠谷?他顧不得被周圍岩石刮傷的疼痛,放開腳步向前疾奔,直奔了兩裡有餘,才遇一座高峰阻路。放眼四望,但見翠谷四周皆為高山環繞,似乎亙古以來從未有人跡到過。前後左右雪峰插雲,險峻陡峭,決計無法攀援出入。

任天行滿心歡喜,見草地上有七八頭野山羊低頭吃草,見了他也不驚避,樹上十餘隻猴兒跳躍相嬉,看來翠谷中並無虎豹之類猛獸。他心道:“老天爺待我果真不薄,安排下這等仙境,給我作葬身之地。”

他向西走了二里多,見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衝擊而下,料想是雪融而成,陽光照射下猶如一條大玉龍,珠玉四濺,明亮壯麗。瀑布瀉入一座清澈碧綠的深潭,潭水卻也不見滿,當是另有洩水去路。突然潑喇一聲,潭中跳起一尾大白魚,足有一尺多長,任天行忙伸手去抓,魚雖然滑溜無比,但哪裡能逃脫他的鷹爪?

他將魚仍在岸上,俯身潭邊,凝神瞧去,見碧綠的水中十餘條大白魚來回遊動。他心中歡喜,連捕捉了三條魚,以尖枝割開魚肚,洗去了魚腸,再找些枯枝,從身邊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