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關心陸凱怎麼死的人,只有陸抗一人。

江東能維持這麼多年的穩定,根源就在陸家兄弟二人身上。

陸凱在內,陸抗在外。

但現在陸凱死了,陸抗彷彿斷線的紙鳶,不知會飛到何地。

沒有江東支援的荊州能擋住大秦的步步緊逼嗎?

“欺人太甚,依屬下看,不如矯詔江東,盡起荊州大軍,先平鍾會,再除孫……太上……”吾彥怒道。

他是陸抗提拔起來的,自然只認陸抗。

左奕道:“鍾會與太上皇鷸蚌相爭,大將軍正可坐收漁利!江東落在鍾會、太上皇手中,還不如將軍得之!”

如果是十年前,陸抗或許會有這個興趣,畢竟當年的他也不是善男信女,先吞施績部眾,佔據江陵,再平西陵,夷步氏三族,出手狠辣果決。

然而,現在的江東還有什麼爭的?

秦人已對江東三面包夾,眼看就要大戰了,江東依舊內鬥不止。

“大司馬到底是怎麼去的?”陸抗沒理會左奕和吾彥,更不會相信是秦國出手。

秦國根本用不著這麼做。

襄陽之戰,東吳的底細已經全部暴露出來。

將無鬥志,軍無士氣,人心離散,只需秦國百萬大軍南下一陣恐嚇,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屈膝投降。

“大司馬……幾年前身體就一直不好,這一年來勞心勞力,越發不支,前段時日苦勸太上皇隱忍,勞累過度,發病而逝……”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道。

陸家作為江東第一大姓,自然不缺死士和細作。

陸凱今年七十有三,也算是高壽了。

寫給陸抗的信中,多次提及身體欠佳,有歸隱之意,不過國家艱難,只能勉力支撐下去。

陸抗長嘆一聲,“大司馬於此時離世,莫非天意乎?”

“大將軍,秦人有使者至!”親衛在門外稟報。

陸抗哀兄長之死,本不想見,但眾將全都抬起了頭,目光灼灼。

周瑜、陸遜、丁奉被選入武廟,極大振奮了荊州吳軍的人心。

這時代的人普遍重視名聲。

能被敵國認同,則更是無上的榮耀。

一個武廟,其實已經瓦解了江東計程車氣,大秦展現出來的氣度更令他們心折。

“傳。”陸抗揮手道。

李密入內,衝陸抗拱手,“大將軍節哀。”

一句話就贏得了陸抗的好感。

以往的使者要麼趾高氣昂,要麼膽小怯懦,全無李密的氣度。

陸抗一看就知道來的不是泛泛之輩,“承蒙閣下掛懷,不知此次駕臨,所為何事?”

李密道:“一來是為大司馬吊喪,二來是勸大將軍歸秦。”

秦國使者來幹什麼,不言而喻。

與其滿口胡言,還不如直截了當,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陸抗笑了一聲,“你好大的膽子!”

“既食君祿,當為國分憂,陛下對大將軍仰慕已久,常言大將軍有古名將之風。”李密說了一半,剩下的話卻嚥了回去。

天下沒人敢無視大秦皇帝。

饒是陸抗心性沉穩,也忍不住面色一動,但很快心中就升起警覺,此人口舌太厲害,稍不留神,就被他的言語牽著鼻子走,“大秦皇帝心意,某已知曉,若無他事,請回。”

李密一肚子的話全都沒機會說出口,不過跟陸抗這樣的人交鋒,點到為止即可,“此是陛下親筆信,大將軍軍務繁忙,就不叨擾了,告辭。”

說罷,便瀟灑的轉身離去。

人雖然走了,堂中諸將的眼神還一直掛在他的背影上。

陸抗捏著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