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一直在營寨裡飄揚的雙身團龍旗,狂狼的心神被一股浩瀚之力猛然壓住,這力量穿越了萬里空間,萬年歲月,把他的靈魂帶銜起,帶到了自己祖宗之靈身邊,然後……這龍跟自己的祖宗之靈。族裡一直懸掛著的狼頭融在了一起。

這些“華人”也在祭祀先祖,他們還給最尊敬的族人立了雕像,供為“先知”,而他們也認為,自己跟先祖是一體的,死後會重返先祖。

雖然還有太多的不同,比如他們居然尊奉女子,比如他們作事的手段更像白人,但他們的靈魂之道跟自己一族還真是相像。

看人第一是看靈魂,第二是看膚色。第三才是看手段,既然第一第二都有淵源……

狂狼忽然覺得,自己跟華人,還真有可能是同一個祖先。

“生番狡詐,絕不可輕信!”

不管是閱歷超人的範四海。還是學識淵博的桑居九,以及羅五桂等人。都視狂狼的轉變為投機。華夏中洲的夷狄不都如此麼?當心性不再固守於族群傳承時,就被極端現實的功利之心佔住,別說同一個祖先,讓他心悅誠服地喊爹爹爺爺,他都毫無心理障礙。

因此除了範六溪和王臨,其他人都反對接納狂狼部族,包括蔡新本人。讓他們不信任狂狼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們抓到了幾個在附近遊弋的狂狼族人,對方供說糧食將絕,族群正面臨生存危機。即便是蔡新,也已頭腦清醒,覺得讓這支可能威脅浦州的部族徹底消亡更符合利益,畢竟華人在浦州根基還不牢,而狂狼部族將近千人。

雪下得更大時,狂狼也意識到了自己族人的危機,哭求王臨和範六溪能施以援手,而兩人也都只能哀聲長嘆。

於是浦州也面臨危機了,狂狼的族人在天門南面聚眾呼號,不僅為他們的族長,也為他們的生存。這支勇悍的科曼奇人不惜以滅族為代價,去爭取那一絲渺茫機會。

就在範四海決意用上羅五桂的力量,徹底剷除這支部族時,北面海灣處的烽燧臺飄起了濃濃黑煙。

“鄧亮,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在罰咱們?”

“怎麼說?”

“是咱們在海對面的哨樓上看到了羅將軍的船隊,是咱們在最南面的烽燧臺發現了生番,這一次,咱們轉到北面,結果又是咱們……”

“這不是老天爺在罰咱們,這是老天爺讓咱們來這人世一趟的天職,老天爺定好了,要讓咱們警示親人。”

“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好,是咱們盡天職的時候了。”

北面海灣的烽燧臺上,範宇和鄧亮嘮叨過之後,舉起了火槍,北面大批人群正踏過雪面,朝烽燧臺湧來。

自烽燧臺傳來的槍聲響了小半個時辰,然後寂靜下來,浦州鄉尉範崇恩痛苦地閉眼,知道兩名守衛已經殉難。

“不是我的族人,是海邊人!”

狂狼被提到公所衙門審訊,他頓時作出了判斷。

範六溪暗道報復終於來了。早前他殺了一百多北面生番。對方估計傾族南下,要討回公道。

“海邊人也是我們的仇人,讓我們也去!”

狂狼提出了要求,眾人把目光集中在了範氏父子身上。

範四海看住兒子:“如果這一戰能證明他們的誠意,也未嘗不可。”

範六溪點頭道:“我會看住他們。”

大批人馬乘船越過海峽,皮靴和赤足一同踏上對岸的雪面,之後槍聲和喊殺聲響成一片,番語的呼號在敵我兩面沸騰。

天色早早垂下灰幕,來犯的“海邊人”不僅遭遇華人的火槍和刺刀,還遭遇科曼奇人的斧頭、弓箭和梭鏢。他們毫無抵抗之力。很快被盡數殲滅。

看著狂狼腰間掛著的一串小辮子,辮子底端還掛著血淋淋的頭皮,範六溪眼角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