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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認識陸以安之後,李阿姨便提出讓她給我補習的事,媽媽聽了,更是鄭重其事的上門拜訪,希望這位十分優秀的年輕大學生可以給我這個不務學業幸未失足的少女一個學習的機會。我仍記得她當時的表情,極快的蹙眉一閃而逝,卻仍是帶笑的爽快答應。我想大概只有我看見她的蹙眉,只有我,洞悉了她笑容下極力隱藏的一切。但我依舊是在媽媽的數落聲裡,低下頭不看她,暫時埋下我的自尊與尬尷。因為即便是知道了她心裡大概是不願的,我也想如此,如大人們的一廂情願來稱我的意。
整個假日裡所及的陸以安,大抵都是有些慵懶的,我見她的時候,她總是穿著寬大的睡衣,頭髮也凌亂得很,眼睛眯著,聽我說話也是一副心不在焉剛剛睡醒的樣子。我被允許下午或者晚上去她房間讓她給我補習,而她大多時間會呆在房間裡,九點起床,十點,亦或直接睡到午飯,相比而言,我覺得我才比較像那個別人口中優秀的好孩子。我從小就習慣早起的,即便是週末或者假期,父母也必定不會允我睡到八點。十二點之前睡覺,八點之前起床,這是我從小的生活規律。而陸以安是與我截然相反的,她在我的眼裡完全自由著,令我羨慕。
那個冬天極其寒冷,很多的人都選擇了窩在家裡,而我卻養成了早上去陽臺背書的習慣,一隻手放在棉服裡,一隻手握著書,手背凍得通紅的小聲揹著古文。陽臺直接對著陸以安的窗戶,窗戶上貼滿了窗花,紫色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那時候的陸以安,必定是沉睡在夢裡的。我站在陽臺另一邊,儘量遠離她的窗,壓低自己讀書的聲音,害怕把她吵醒,被罵一頓,卻又小心翼翼的期冀我的聲音可進入她的夢裡,將她喚醒。她的房間距離陽臺剛好一米的距離,偶爾走過去盯著那些滿是霧氣的窗,幻想著陸以安剛好推開窗戶,打著哈欠揉著她那亂糟糟的頭髮,可以微笑與我說一聲:“嗨,早上好。”
當然事實卻是,極少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她大多時候還是要睡到中午,但是我的心裡,卻從未減過一分期待。
那年,十七歲的我,著實不能理解這樣的心境,卻任由了我這樣的期待蔓延,心懷惴惴,隱隱不安,但始終沒有想過要停下來。
我著實忍不住的要多回憶一下以前的事,要說說我心裡的陸以安。當你真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能看到一切關於那個人的就只能是你心裡的模樣了,別人說什麼,你都再不以為然,她的一切在你心裡都是那樣的可愛著。哪怕是穿著臃腫的睡衣頭髮亂糟糟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哪怕是她睡眼朦朧的嘟嚷著說我聽不清的話,甚至有時候哪怕她要像一個大人那樣對我頤指氣使。我都會像瘋了魔一般,為她把所有的行為合理化。
陸以安是北師大漢語系的高材生。這是我以前就知道的,那時候並未覺得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但後來媽媽每天在面前嘮叨的時候,我竟隱隱有些自豪感。
陸以安的生活很簡單,她不會化妝不會打扮不會花時間逛街,每天睡很多的覺,起床以後就是書法、敲鍵盤、看書看電視,以及給我補課。我常常在去她家的時候,見她拿著毛筆和硯在水池那裡沖洗,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脫下那身令人不喜的棉袍。她穿不合時宜的秋季睡衣,把袖子挽得高高的,一隻手拿筆一隻手拿硯,通常兩隻手都是凍得發紫。我路過的時候,可以看到輕微四濺的墨汁。她通常會對我微笑,讓我先去她的房間。通常是這樣的。她每天的第一件事除了吃飯便是書法,我坐在她床邊的桌上寫作業或者看書,她在書桌練字,一個半小時以後再過來給我講題。
陸以安,一直扮演著和善的鄰家大姐姐,她許我看她屋裡的書。但是原諒我從中窺探了她的秘密,在我與她一個房間,相隔不過兩米的時候,她坐在窗邊,伏桌書寫,地上是散開的宣紙,一屋子都瀰漫著墨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