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地捋了一下頭髮,那頭髮顯然沒有被梳子梳過。

我們剛到新聞部主任辦公室,已經謝了頂的孫主任站起來說:“剛才特別節目部白主任打電話要咱們幫忙,說有一次和公安局配合的大行動,具體什麼事沒提,我推薦了你們三個,記住,機靈點,別丟了咱們部的人。”

特別節目部在大院西北角的一排平房裡,那兒原來是臺裡的資料庫和衛生所。“孫主任讓來的吧?”一位頭髮梳得溜光水滑的,年齡比我大幾歲的年輕人擺弄著充電器問。

“您是白主任?”王林問。

“嗯。”

“我們的具體任務是什麼?”我問。

“既然我們一起行動,對你們也就不保密了。今天晚上要和公安局配合探三個群眾反映大的洗頭房和按摩院,12點準時行動。”

“我們現在幹嗎?”王林問。

“最好熟悉一下機器,下午去公安局聽取行動方案。”

《說好一言為定》13

我歷來對夜晚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準確地說,這種恐懼還不單單是因為那個不斷與女人交歡的夢。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有一天夜裡,我親眼看著一個蒙面盜賊撬開我們家的窗戶,從電視櫃上抱走了那臺北京牌電視機。那一眼看得我險些尿了褥子,後來因為神經衰弱夜裡不敢入睡,不得不提出休學。

現在,我置身這座三國東吳和後來東晉、宋、齊、梁、陳以及更為後來的南唐、大明和太平天國都極為鍾情的古老都市,更覺得它像一個蒙面大盜,通身散發著恐怖和神秘。

這種恐怖來自於幾千年的血腥與殺戳,而神秘則是它一派繁華背後隱匿著的銅臭和肉慾。

站在行動小組的隊伍當中,我覺得我像一個天外來客,更像一個復仇者。

我們夜探的三家黃|色窩點分別是“小白鴿洗頭房”、“米斯尼美容美髮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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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百點”洗浴中心。不知什麼原因,到達前兩個地方時,客人稀稀拉拉,濃妝豔抹的小姐們正悠閒地打牌,根本沒有不正常的跡像。我從特別節目部白主任和那個治安科長皺著眉頭的交頭接耳中猜出,一定有人提前走漏了風聲。他們的判斷和我不謀而和。

好在我們到達“百點”時沒有撲空。

按著計劃方案,我們分六組同時堵住六個緊閉的門口,儘管我預先設想了至少十種門被開啟後的情形,還是不免有些緊張。和我分在一組的是一位年齡比我還小,個頭不高但很英姿颯爽的女警察,好像剛從警校畢業不久。她用手勢讓服務生擰開門後,左肩猛然把門撞開,右手“啪”地替我打亮了電瓶燈。我的右手拇指重重地按下微攝錄鈕。

屋內的情形可想而知——在一聲女人的驚叫中,一個白胖男人驚駭地從女人身上彈開,傻子似的站在床邊,不知所措。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一隻皺巴巴的安全套還套著男人依然膨脹的陽物。

按我當時設計的鏡頭運動方式,是從床上兩人的全景開始,隨著竄開的男人迅速把鏡頭推上,同時從他赤裸的小腿搖向他的頭部,從而讓人看清這個嫖客的真實面目。

我機智的大腦指揮著右手如法炮製。就在鏡頭從他小腿搖到腰間的時候,燈光突然改變方向,女警官不知什麼原因跑向了屋外的樓道。屋內頓時一片昏暗,我的手下意識地關了攝錄鈕。就在這一瞬間,呆若木雞的男人突然竄到我的跟前,把我嚇了一跳。

“小兄弟,只要你不給我曝光,以後我會找到你的。”

“什麼意思?”

“我會報答你的!”

我在昏暗中還是看清了這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他有一張保養得很好的臉,甚至有些像模像樣的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