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咬著唇,許久說不出話來,憋得臉都紅了。陸珩含笑將她抱起,輕鬆走向床鋪:「卿卿,時候不早了,該歇息了。」

陸珩俯身將她放在床上,這個姿勢十分危險,王言卿霎間警惕,下意識往後躲。然而更危險的是,陸珩竟然沒有離開,維持著俯身的動作,伸手撫上王言卿的臉。

他指尖若有若無流連在王言卿臉頰,王言卿毫無因由生出種直覺,他在猶豫。

短短几步路,他的決心動搖了。

王言卿頓時警鈴大作,趕緊蜷起腿,欲要從另一邊下床:「哥哥,這裡只有一張床,我睡恐怕不妥。」

陸珩居高臨下,身影將她完全籠罩,他抬手按住王言卿肩膀,細微地嘆了一聲。

他心想這裡是南鎮撫司,裡外都是他的人手,王言卿躲在哪裡有什麼區別呢?這種事情,只取決於他的良心。

陸珩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有朝一日,他的人品竟然可以如此光輝。

陸珩止住她的動作,說:「你一個姑娘家,我還能讓你睡在外面?安心睡吧,我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

王言卿猶豫,本能告訴她,男人說這種話都是放屁:「可是……」

陸珩說:「你我同床共枕是遲早的事,你不如趁現在熟悉一下。」

王言卿依然擰著眉尖,手指緊攥被褥,十分為難。陸珩心道兔子陷阱掉多了,果然越來越不好騙,他只好說道:「我記得庫房裡還有一張臥榻,我一會讓他們搬出來。」

王言卿長鬆一口氣,柳眉終於舒展:「那就好。哥哥,為什麼臥榻不放在寢殿裡呢?」

陸珩笑了笑,認真道:「可能是下面人疏忽了吧。」

也有可能,是剛剛被他收起來了。

·

執勤的錦衣衛很奇怪,指揮使換衣服時明明命人將正殿裡的臥榻都搬走,為什麼過了一會又要求搬回來?他們不敢探究長官的私事,放下東西後,趕緊垂著眼離開。

錦衣衛所裡通宵不睡是常態,今夜也是如此,他們時刻警惕著韓家的動靜,打算稍有不對就衝進去控場。然而一直等到天明,韓家竟然安靜如初,毫無異動。

前線盯梢的錦衣衛免不得疑惑,莫非,大人的判斷有誤?錦衣衛將訊息傳回南鎮撫司,天空尚是漆黑一片,陸珩已經穿戴整齊,冷靜凜然站在南鎮撫司廊廡簷下。他聽完屬下的話,眉梢微動,興味盎然地笑了笑:「她倒比我預料中更聰明。不過,靠這點心眼就想糊弄我,恐怕還不夠。」

「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已經知道她把東西藏在哪裡了。」天光未亮,陸珩的聲音響在秋風中,帶著凜凜寒意,「傳令下去,所有人不必埋伏了,立刻行動,控制韓家和簡氏。」

「是。」

簡筠其實早早就醒了,但是她不敢動,一直等到巷子裡傳來聲響,漸漸有早起的人出來燒火做飯後,她才攏著衣服起身。她推門出去,開始一天的家務。

為了避免煙燻火燎,灶臺和住房都是分開建的。韓家的格局也是如此,南牆砌了兩個灶臺,用板子和茅草搭成一個簡易的廚房,建在西南角。簡筠如往常一般走向廚房,她彎腰,正要從柴火堆裡拿東西點火,脖頸上猝不及防壓上一陣冰冷、沉重的涼意。

簡筠攥了攥指節,勉力撐著冷靜,對身後人說道:「大人,民婦昨夜什麼都招了,您何必還盯著我一個寡婦人家?」

「是嗎?」明明門沒有響,後面卻傳來男子清閒冷淡的聲音,「比如你才是竹林君子?」

簡筠身體都繃緊了,惶然道:「大人,您在說什麼,民婦聽不懂。」

陸珩沒興趣和她兜圈子了,直接下令道:「去搜柴火堆和灶臺。」

簡筠和常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