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客氣地推辭,讓太監代筆是皇帝的待遇,她沒那福氣,還是自己動筆吧。王言卿一連問了五個宮女,將第五人送走後,王言卿低頭,在紙上補充內容,趙公公遠遠望著王言卿紙上的字,試探地問:「陸夫人,聽說您只看一眼就能認出來誰在說謊。剛才那些宮女有人說謊嗎?」

王言卿把最後一行字補充好,翻過紙冊,說:「公公過譽了,沒有那麼神,我也不過是猜測罷了。這一批沒問題了,叫下一批吧。」

王言卿一天都待在宮女所,問了幾十號人,到最後嗓子都幹了。正常人要是問這麼久,肯定頭都大了,但王言卿的思路越到後面越清晰。

旁人頭暈是因為腦海里被塞入太多無效資訊,可是王言卿第一時間就能辨認出哪些資訊是真實的,哪些是故意歪曲,哪些是說話人自己的臆斷。她將有用的訊息提取出來,問的人越多,她腦海里的形象就越清晰。

眾人說辭不一,但描述出來的形象大抵相仿。楊金英家貧、要強,初見覺得這個人擰巴巴的,但相處久了會發現她是個很講義氣的人。至於錢財方面,所有人都說沒見過楊金英穿金戴銀,衣食住行和以前好像沒什麼差別。

其餘十五人和楊金英的圈子高度重合,王言卿混著詢問,也沒找到明顯違和的地方。天色已經有些暗了,趙公公旁聽了一天,明明不用他問話,他都聽得頭暈腦脹。趙公公心想不愧是陸珩的女人,查起案來咬著不放的勁兒一模一樣。

趙公公悄悄活動手腳,站起身說道:「陸夫人,快酉時了,您看今日……」

王言卿也有意結束,她基本把十六個宮女的社交圈排查完了,再問下去也沒有意義。王言卿從善如流地起身,道:「我問的差不多了。今日多謝公公。」

「陸夫人客氣。」趙公公臉上端著膩絲絲的假笑,說,「是雜家該謝陸夫人。今日跟在陸夫人身邊,可教雜家長了不少眼。」

趙公公送王言卿回宮,同時派人去給陸珩傳訊息。王言卿到東華門時,陸珩已經等在那裡。王言卿說了一天的話,現在完全不想開口,她懶得下車,坐在車裡聽陸珩在外面和趙公公寒暄。好容易客套完,趙公公帶著人離開,隨後車簾晃動,一陣冷空氣迎面撲來,陸珩上來了。

陸珩熟練地在王言卿身邊坐好,他見王言卿無精打採的樣子,問:「我聽趙公公說你今天問了四十多個人,是不是累著了?」

王言卿搖頭,不至於多累,但毫無說話的慾望就是了。陸珩察言觀色,非常明白這種感覺,他伸手攬向王言卿肩膀,王言卿忽然睜眼,定定看著陸珩的手:「你想做什麼?」

陸珩無辜地眨眨眼,說:「你累了,我讓你靠一會。」

「不用。」

「那我替你揉揉穴位?」

「不敢勞煩陸大人。」

「可是我們昨天才說好了,這三個月內隨便我做什麼,你不能避而不見。」

王言卿挑眉,不善地看著陸珩:「我們昨日是這樣說的?」

「你也沒說不能。」陸珩煞有其事道,「我只有三個月的時間,當然要努力展現我的長處。替人按摩也是我的能力之一。」

陸珩見王言卿不反對,就預設她同意了。他扶著王言卿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說:「天底下可沒有追求姑娘時不允許給她揉穴位的規定。放鬆,還有好一會才到家呢。」

王言卿還沒想好拒絕理由,就被他按著躺倒了。他的手指按上太陽穴,舒緩有力地按摩,王言卿見他沒有得寸進尺的意思,這才勉強放鬆,由著他去了。陸珩一邊感受久違的溫香在懷的感覺,一邊問:「楊金英那邊有什麼發現嗎?」

王言卿閉著眼睛,細微搖頭,陸珩完全不意外,微微嘆息道:「她的家人也沒發現異常,沒去過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