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筠很明白自己的位置,絲毫不為所動,說道:「大人抬舉了,民婦跟在表哥身邊,僥倖識得幾個字,但並不會寫字。」

還不承認,陸珩沒什麼溫度地笑了一聲,冷冷說:「拿筆過來。」

錦衣衛很快取來筆墨、清水,陸珩示意放到簡筠跟前,說:「一個人的字跡輕易不會變,你說不是你,那就寫幾個字出來證明。」

簡筠沒有猶豫,右手握起筆桿,有條不紊蘸墨。她研墨潤筆的動作看起來一氣呵成,但落筆之後,筆尖下的字卻歪歪扭扭,像一個初握毛筆的新手,寫得完全不成章法。

陸珩瞧見她絲毫不晃的手腕,不緊不慢說:「換左手。」

簡筠的指尖微不可見地顫了顫。

她沒有下筆,但陸珩知道威懾已經到位,無須再下馬威了。陸珩負著手,悠然在院子中踱步,說:「我想要做成的事情,從來沒有落空過。你能做的選擇,無非是主動交待,和被大刑伺候後再交待。也不必奢望尋死,詔獄裡想死的人多了,我不讓你們死,便是閻王也不敢收。你的兩個選擇對我而言沒有區別,就是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禁得住錦衣衛的刑具。」

簡筠睫毛顫動,聽懂了陸珩的威脅。她若是咬住牙不說,刑具就會上到季渙身上。她自己不怕死,但她實在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季渙受折磨。

簡筠終於退無可退,肩膀陡然耷拉下來:「民婦願聽大人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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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鎮撫司可謂臭名昭著,鐵打的人進了這裡也休想再睡一個安穩覺。但王言卿這一覺卻睡得很安心,可能是因為,身周充滿了他的氣息吧。

她睡足了覺醒來,意外發現天色還早,大殿中空蕩蕩的。王言卿擁著被褥坐起來,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陸珩呢?

王言卿昨日和衣而睡,起床很方便。她重新綰好頭髮,看著寂靜的大殿,拿不準要怎麼辦。

她對南鎮撫司知之甚少,該去哪裡找他?如果待在這裡,這畢竟是衙署,一會有人進來找陸珩怎麼辦?

王言卿猶豫間,門被推開了。陸珩從外面進來,看到她已經醒來,示意屬下止步。他合了門,走到王言卿身邊,問:「沒睡好嗎,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王言卿覺得她昨夜能在南鎮撫司睡著就夠心大了,如果再睡懶覺,恐怕就不是人類的心理素質了。王言卿問:「哥哥,你剛剛出去了?」

陸珩不想給她增加負擔,便含糊道:「隨便出去走走。」

看陸珩衣服上的露水,他顯然已出去很久,王言卿不由嘆息:「你每天到底什麼時候睡,什麼時候起?」

昨夜明明陸珩比她睡得晚,但今早醒來,陸珩已經不見蹤影,他莫非都不需要睡覺的嗎?王言卿實在不懂,這麼高的工作強度,他缺眠少覺,怎麼還能如此神采奕奕,生龍活虎?

陸珩笑著上前,輕輕按住她的太陽穴:「昨夜睡得好嗎?」

王言卿點頭,但神態還是有些萎靡。陸珩說:「昨天我不方便離開,辛苦你了。你想在這裡用早膳,還是回去?」

王言卿想都不想,直接道:「回去。」

陸珩已將證人證物帶回南鎮撫司,他同時掌握了與武定侯府聯絡的季渙和寫書的簡筠,想要問些什麼再容易不過。最重要的一步已經完成,接下來無非整理文稿、審問套話,都是些水磨工夫,沒什麼要緊的。陸珩無事一身輕,頗有閒心地陪著王言卿回家,等在陸府用過早膳後,他再回南鎮撫司當差。

路上陸珩為了陪王言卿,沒有騎馬,而是改成坐車。陸珩握著王言卿冰冷的手,問:「回家還要走一段路,你要先睡會嗎?」

王言卿搖頭,時值入秋,晨光清寒,王言卿被冷風一激,已經完全清醒了。王言卿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