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膀稍稍動彈,旁邊就傳來一道低沉清朗的聲音:「醒了?」

王言卿看到是他,重新倒了回去,手背遮住眼睛,問:「什麼時辰了?」

「酉時正。」

「你回來很久了嗎?怎麼不叫我?」

「沒有,剛回來。」陸珩抱住妻子纖細柔軟的腰,摟著她坐起來。

王言卿少年時學過武,四肢拉得修長,身上肌膚細膩緊緻,纖穠合度,不像普通閨閣小姐那樣全是鬆散的軟肉,也不像一昧節食餓出來的骨瘦嶙峋,她身段勻稱修長,抱在懷中手感極好。而且小時候拉伸過韌帶,她身體柔韌度尤其好,擺什麼姿勢都可以,這一點深得陸珩歡心。

陸珩懷中抱著剛睡醒慵懶無力的嬌妻,連聲音都不自覺變柔和了:「餓了嗎?」

王言卿靠在他胸膛上,有氣無力點頭。陸珩怕她剛睡醒冷,將毯子拉到她身上,說:「這幾天辛苦你了。」

王言卿眉梢細細動了動,睜開眼,清凌凌看著他。陸珩在她的視線中怔了下,反應過來後失笑:「我說的確實是辛苦你幫忙。不過,那方面也辛苦夫人了。」

沒皮沒臉,王言卿沒好氣推開陸珩,自己坐好,道:「先用飯吧。」

兩人吃飯時,王言卿和他說了今日的進展,她說:「我第一次做這種事,可能有些地方不準,我在紙上記錄了頁碼,你要不要再檢查一遍……」

「不用。」陸珩按住她的手,說道,「你經手的東西,我信得過。別想這些了,先吃飯。」

用飯後,王言卿陪他去書房辦了會公務,然後一起回房。王言卿一直擔心他又搞花招,幸好,今夜陸珩安分極了,一直到入寢都規規矩矩的。

王言卿鬆了一口氣,終於能好生睡一覺。

有王言卿幫忙,只用了五天,陸珩就把皇帝交代的人調查清楚了。他照例進宮做口頭報告,至於具體選誰做主帥,就不歸陸珩操心了。

時間點點滴滴過去,春回大地,萬物復甦,壬寅宮變的陰影漸漸淡去,朝堂上正式籌備起徵討倭寇一事。京城中的變動影響不了王言卿,她的生活安寧又規律,除了要適應陸珩夜裡層出不窮的花樣,被迫承受他彷彿永遠發洩不完的精力,其他沒什麼不滿的。

二月底,皇帝力排眾議,敲定時任南贛巡撫的右副都御史朱紈改提督浙、閩海防軍務,巡撫浙江,防禦倭寇。朱紈家境貧寒,是真正意義上的寒門子弟,既不屬於郭勛這種老牌武將體系,也不屬於以文官擔任武職的南方士林體系,本人還性格剛烈,嫉惡如仇,和朝中任何一派都不交好。

現成的肥肉落到了外人口中,朝中許多臣子都不滿意,一時吵吵嚷嚷,爭辯不休。

朝廷鬥爭永遠不會平息,朝臣們為了倭寇爭得面紅耳赤時,京城女眷們已經歡歡喜喜準備起上巳節。上巳節是女眷難得能出門的節日,京中早就興起踏青潮流,各金樓、布莊爭相推出新品,出入各家府邸,一個個吹的天花亂墜,拼命吹噓主顧貌美,誇讚自家衣服。

鎮遠侯府內,一個媳婦頭髮梳得油亮,不住笑著說道:「侯夫人麵皮白,這身遍地金極襯侯夫人氣色,旁人穿大紅顯得侷促,也就您新婚燕爾,氣血豐盈,壓得住這種霸道的顏色。」

蘇記布莊媳婦知道鎮遠侯夫人剛剛完婚,最近在京城中風頭正勁,於是卯足勁恭維洪晚情。屋裡傳來低低的笑聲,許多嬤嬤臉上露出瞭然的笑意,洪晚情在這種視線中微紅了臉,但眉宇間很受用,施恩般說道:「那就留下來吧。」

蘇記布莊媳婦一聽洪晚情要買,喜不自勝,更加一籮筐往外倒好話,無非是誇讚洪晚情高貴美麗、受夫家寵愛云云。畢竟雲錦號稱寸錦寸金,遍地金是雲錦中最貴,剛進門的新媳婦就敢花這麼大手筆買衣服,就算京城中多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