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覺得這個猜測很有道理,她替陸珩找好了理由,心裡沒有一丁點懷疑。她跟著陸珩走出乾清宮,斂息走下漢白玉臺階。乾清宮前人來人往,不時有太監引著大臣走過,等出了乾清門,進入景運門夾牆後,身邊才清淨下來。

陸珩確定視線裡沒有其他人,微微落後一步,在王言卿耳邊說:「一會你去了慈慶宮,只說是陸府的女護衛,奉命前來保護張太后。多餘的事情不要提。」

王言卿鄭重地點頭,陸珩眼珠向下,無聲瞥著她緊繃的小臉,心中好笑。她以為陸珩是怕另生枝節,所以才不讓她聲張她是陸家的養女,殊不知,其實是因為陸家沒有養女。

但張太后和陸珩關係微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她繼續誤會下去也好。陸珩沒解釋,繼續說道:「慈慶宮外都是南鎮撫司的人手,如果我不在,你就去門外找一個叫郭韜的人,有什麼要求都和他說。除了明面上的崗哨,慈慶宮周圍還有幾個暗樁,我怕影響到你,就不告訴你是哪幾個暗樁了,你只需知道暗號是夜梟叫聲,如果聽到鳥鳴聲,記得注意長短高低。」

陸珩給她說了梟聲次數和長短分別代表什麼意思,王言卿認真記下。越靠近東邊空氣越凝重,宮女太監都低著頭,行色匆匆,臉上沒有一點笑模樣。陸珩指向前面那座覆著綠色琉璃瓦的宮殿群,說:「那就是東宮了。」

慈慶宮在宮城東路,按理該是太子的居所,但本朝有兩位太后,虧待了哪一位都不行。反正皇帝現在還沒有子嗣,便讓張太后住在慈慶宮。

王言卿一踏入慈慶宮大門便感覺到氣氛壓抑,所有人都一副神情恍惚、魂不守舍的模樣,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會嚇一跳。慈慶宮的宮人看到陸珩,一點都不意外,屈身行禮:「陸大人。」

陸珩問:「太后呢?」

「太后娘娘剛喝了藥,正在暖閣中休養。」

陸珩點頭,帶著王言卿往暖閣走去。已經開春了,但張太后額頭上戴著昭君套,臉色白中帶黃,眼皮下耷拉著濃重的黑影,氣色非常差。聽到有人進來,她只是淡淡撩了下眼皮,無精打採道:「是你啊。你昨日弄出那麼大陣仗,最後什麼用都沒有,今日怎麼又來了?」

陸珩絲毫不在意張太后的指責,他給張太后行禮,好脾氣道:「是臣護衛不力,請太后恕罪。今夜臣會親自守在慈慶宮外,太后盡可安心。」

陸珩恭敬守禮,倒顯得張太后無理取鬧了。張太后現在信不過宮裡任何人,陸珩是皇帝派來的,誰知道他們包藏著什麼心思。

張太后興致寥寥,說:「你吃皇帝的俸祿,哀家也管不了你。你們要查什麼去外面查,別杵在哀家眼前,看得人心煩。」

敢當面罵錦衣衛心煩的,恐怕也只有張太后了。王言卿心裡嘆息,張太后這麼傲慢,難怪二哥無計可施。這種態度,談何查案?

陸珩卻笑著應下,態度良好極了。陸珩沒在乎張太后的臉色,側身讓出身後的王言卿,說:「臣知道昨夜太后受驚了,今日特來賠罪。這是臣專程找來的女居士,她幼年曾在齊雲山帶髮修行,師從張天師傳人,通曉陰陽之術。若有她跟在太后身邊,定能驅散陰祟,保太后安眠。」

王言卿進宮後一直很謹慎,全程垂著臉,幸虧如此才沒有洩露臉上的表情。

王言卿內心相當震驚,先前不是說好了讓她以陸府護衛的名義入宮嗎,二哥怎麼還臨場發揮?而且陸珩說的有模有樣,王言卿幾乎都要懷疑,她失憶之前確實在齊雲山修道了。

張太后自從撞鬼後,早就找得道高僧求了平安符和佛像,但都沒什麼用。聽到陸珩的話,張太后這才抬眼打量王言卿,等看清王言卿的長相、身段後,張太后不由露出輕慢。

這種年紀輕輕的半吊子能有什麼能耐,但聊勝於無,張太后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