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道:「就如你所聞,有人跑到行宮外面鳴冤。皇上聽到了,命我三日之內破案。」

「三日之內?」王言卿聽了大驚,「皇上怎麼這樣強人所難?」

陸珩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扶手,慢悠悠說:「是我請命的。」

王言卿霎間沒話說了。她看著陸珩,無法理解他在做什麼。

陸珩無意多解釋,說:「事情已經至此,先解決案子罷。你說,那張寫救命的布條,是真是假?」

布條上是人血不假,但沒說一定是劉家兒子的血,萬一是劉家婆媳為了引起重視,故意誇大呢?王言卿想了想,誠實地搖頭:「資訊太少了,我無法判斷。我總覺得,好些事情劉大娘沒有說。」

「是。」陸珩對此並不否認,「我也感覺到了。她們似乎很害怕,說話時吞吞吐吐,語焉不詳。」

「她們害怕是正常的。」王言卿說,「你們擺出三堂會審的架勢,哪個平民百姓不害怕?何況這其中還有她們當地的知府,她們心存顧忌很正常。」

陸珩對此無能為力,他很擅長讓人畏懼他,但如何平易近人卻不在錦衣衛的課程裡。陸珩說:「如果你來問,有把握看出真假嗎?」

王言卿斟酌片刻,最終緩慢頷首:「應當可以。但是,我要單獨見這兩人,最好不要有官兵和守衛。」

如果人在錦衣衛,這是非常好安排的事情,但人偏偏被傅霆州帶走了。陸珩心裡罵晦氣,但面上依然舉重若輕:「沒問題,我來安排。」

夏日天長,暑氣籠罩著大地,連空氣中彷彿都瀰漫著一層青色的霧靄。官兵奔襲了一天,晚上還要在這裡巡邏,都苦不堪言。但鎮遠侯吩咐的事情他們不敢怠慢,一隊人圍著牆根巡邏,忽然有人眼睛一尖,看到幾個青壯男子朝這裡走來。

錦衣衛那套衣服隔八百米都能認出來,官兵們立刻警惕起來,擋在路前,高聲問:「來者何人?」

為首的錦衣衛飛快出示自己的腰牌,說:「陸大人怕證人出差錯,命我們來檢查檢查。」

巡邏官兵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可不吃錦衣衛這一套:「鎮遠侯有令,沒有他的信物,任何人不得進入。」

錦衣衛不耐煩,也不由抬高了聲音:「只是看看證人而已,你們百般推脫,是不是另有目的?」

夏夜火氣重,兩隊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把守大門的官兵不斷往前看,心裡著急又不敢擅離職守。兩個宮裝女子走過來,官兵目光注意著前面,卻不忘攔住來人:「什麼人?」

宮女端端正正行了宮禮,主動開啟手中的木盒蓋子:「我們是送飯的。」

官兵掃過這兩人,她們穿著普通的宮女裝扮,腰上掛著腰牌。這兩人看著眼生,但他們是外臣,不認識宮女很正常。官兵注意到她們腰牌邊緣已經被磨平,衣服有些舊,裙角處還沾著浮土,像是走了很久路的樣子。

總體來說,這是兩個很尋常的宮女,唯一不尋常的,就是她們的容貌太出色了。尤其是後面那一個,她一直低著頭,但露出來的額頭雪白,身段也修長窈窕,這種女子,在宮中會僅是個送飯的嗎?

官兵目光不無懷疑,他檢查食盒,盒子裡面除了兩盤簡陋的菜,兩碗米飯,再沒有其他東西。宮女很主動地拿出銀針,當著官兵的面在每一樣菜裡驗毒。她的手一動不動舉著,過了很久,銀針並沒有變色。官兵的目光落到兩人身上,宮女瞬間緊張,聲音都僵硬了:「軍爺,我們是尚食局的宮女,奉命來送飯菜……」

夏日衣衫輕薄,藏不了刀劍,官兵打量了幾眼,沒看出不對來。他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興許宮裡的水土就是養人。他這樣想著收了刀,放她們進去。

宮女將食盒恢復原樣,非常標準地行了一個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