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妍恭恭敬敬行了禮,和蕭若伊一道去張皇后處。

身後的婢子將茶具一一擺放整齊。張皇后聞著味便道:“許久不見你烹茶了,今兒總算有這個口福。”

“娘娘想喝什麼樣的沒有,配瑛煮的,不過爾爾。”顧妍跽坐下,繼續烘烤茶餅。

身份擺在那兒,無論是張皇后或是顧妍,皆都不能再如從前一般放肆天真。

張皇后只顧微笑。

她姿容絕麗,紅唇嫵媚,髮飾高頂。

細長的彎眉用眉筆描摹,眉梢高高抬起。有一種劍鋒的凌厲。

自貴為皇后伊始。張皇后的儀容皆都要求盡善盡美,哪怕而今只是暫時歇腳,張皇后坐著時也都挺直腰桿背脊,氣勢凌人。

相較而言。鄭淑妃整個人都癱軟地倚在美人榻上。臉色微白。顯得十分慵懶又虛軟。

張皇后斜著睨了她一眼,“淑妃,你若是不適。就尋太醫來瞧瞧。”

鄭淑妃搖搖頭,“臣妾無礙,只是有些受不住馬車的顛簸。”說著捂了捂胸口,壓抑了一下,又看向顧妍道:“聞著配瑛煮的茶,覺得似乎神清氣爽了不少,待會兒可否厚顏求上一杯?”

顧妍不答話,張皇后先笑起來了,“淑妃,你是有孕在身的人,茶香聞聞便好,飲用恐怕不合適。”

“太醫說過了頭三個月便已無大礙,且臣妾如今這嘴裡著實寡淡無味……”

張皇后似笑非笑:“所以說,淑妃何必跟著來。宮裡頭好吃好喝伺候著你,也短不得你一星半點兒,出來一趟,可不是遭罪。”

鄭淑妃不予作答,抿著唇看上去似是逆來順受慣了,淚眼朦朧地朝成定帝那兒看過去,可成定帝正顧著和夏侯毅說話,哪有功夫看顧這裡。

鄭淑妃的臉一瞬更白了。

蕭若伊瞧見鄭昭昭吃癟,心情陡然大好,看向張皇后的眼神都閃閃發光。

從前張祖娥看上去好像文文靜靜的,原來收拾起人來也不含糊!

顧妍淡然而笑。

既然做了皇后,該硬氣的時候自然得跟著硬氣,該得體的地方也必須得要得體。這些姜婉容最是清楚,也是朝著這個方向一直在教導培養張皇后……

鄭淑妃的依仗無非就是肚子裡那塊肉,她防著張皇后和段妃方妃簡直如同防狼。

可她也不想想,即便自己生得下成定帝的長子,張皇后可還佔了個“嫡”字呢,用得著跟她一個妃子計較?

若不是張皇后私下裡護著,鄭淑妃恐怕連三個月的胎都坐不穩……

鄭氏一族垮了,沒人給鄭淑妃做參謀,她如今最大的後盾,至多也就算是小鄭氏,可小鄭氏自己都是個拎不清的,何談來給鄭淑妃出謀劃策。

無非就只能靠她自己。

茶香撲鼻,已經煮好了,顧妍給成定帝那裡送過去,又斟了一杯遞給張皇后和蕭若伊。如張皇后所言,並沒有給鄭淑妃備上,鄭淑妃的臉色變得極不好看。

魏都找了小太監要給成定帝試毒,成定帝擺擺手道:“配瑛做的,這個就不必了。”

魏都很是堅持:“皇上,還是以防萬一。”

他的好日子都要仰仗成定帝,成定帝要是死了,魏都基本就做到頭了。

他冒不起這個險。

夏侯毅心裡頓時有些不舒服。

顧妍不會是那樣的人,雖然皇帝的吃穿都有一套規矩,但這時候魏都的作為,分明就是在懷疑顧妍的動機和清白。

他攔住試毒的小太監,“皇兄,我來吧。”

她煮的茶給太監試毒,那就是糟蹋!

夏侯毅端過茶盞湊到鼻尖嗅了嗅,微微抿一口。

入口無味,轉瞬微苦,繼而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