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味道如何?”蔡京問道。

趙不凡回味了一下嘴裡的感覺和鼻尖的芬芳,笑著點頭:“這茶的香味鮮嫩清新,口感鮮美甘醇,確實是好茶!”

蔡京淡淡一笑,再次拿起茶壺給他斟滿,然後才放下茶壺,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的眼睛。

“你就是這茶!”

“怎麼說?”趙不凡詫異,沒弄明白蔡京這話的意思。

“初識你時,你讓我深為喜愛,正如飲這極品西湖龍井,極有味道,可你是否知道,這終究是綠茶,品不上多久便迅速變得毫無滋味,如果繼續持久浸泡,更是會變質發苦!”

趙不凡明白了,心知這是蔡京在形容自己給他帶來的感覺,正思考著該怎麼接話,蔡京卻已是再度搶先:“從內心來說,拋開別的顧忌不論,我很喜歡你這個後起之秀,你文武雙全、志向遠大、嚴於律己、御下有道、更知權謀,總是讓我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但你比我那時候還要更加出『色』!”

“恩相過謙了!學生值不得恩相這般稱……”

蔡京抬手打斷:“算了,你也不用裝得那麼累,這裡沒有外人,你我不如開門見山更好!”

話已經說到這裡,趙不凡自然也鬆緩下來,當下收起臉上的笑容,平靜地說:“其實單就私情而言,喚一聲恩相沒有錯,如果沒有恩相最初的看重和照應,我早被童貫害死在北疆,哪裡還有今日?”

“你是個重情義的人!”蔡京目光灼灼。

“算是吧!”

“可你若想實現心裡的宏願,若想安定天下,那就必須冷血無情!”

“未必,路有千萬種,方向正確,終究能到達終點!”

這話讓蔡京閉目不語,這時候的他顯得格外蒼老,格外沉靜。

湖上有些微風吹來,掀起了他鬢角的白髮,他輕聲嘆息,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這杯茶敬你的報國之心,敬你為大宋所做的一切,儘管我不贊同你的想法,不贊同你的認知,但希望你能堅定地走下去,不要像我,走著走著便『迷』失了方向,驀然回頭卻早已不知歸路,老了老了,連親生兒子都想殺我,古人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還真是沒錯,我尚且是個大『奸』大惡之人,我兒子又能學得怎樣?”

趙不凡不知蔡京此刻是真心還是假意,看不懂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看不透那滿是皺紋的臉,但既然蔡京這麼說,他也順口回應:“論語上說,朝聞道,夕可死矣!既然恩相已經知道走錯了路,何不回頭?”

“我能將論語倒背如流,你給我說這個?”蔡京撇嘴一笑,反問道:“若我回頭,滿門抄斬!若我回頭,千刀萬剮!若我回頭,千萬人要我死!若是你,你回嗎?”

趙不凡嘴唇動了動,乾脆地回了兩個字:“不回!”

許久的沉默。

蔡京雙目出神,眼神逐漸飄遠,那張老臉突然流『露』出自豪地微笑。

“當初我年輕的時候也是才華橫溢、志向遠大,那時候我就想著要出人頭地,要興國安邦,二十幾載寒窗,我哪日不是頭懸梁錐刺股,別人在玩樂,我在讀書,別人在睡覺,我也在讀書!別人尚且只能讀幾句論語,我卻已經將論語倒背如流!別人還只知道寫幾個大字,我卻已經抄寫數百遍經史子集!

歷經多少個寒暑春秋,一次次失敗,一次次挫折,我從不曾放棄,從不曾退縮,好不容易才考取功名,步入朝堂,那時候我意氣風發,立志興國安邦,我在地方上勵精圖治,深得百姓愛戴,出使大遼時不懼艱險,不畏強權,為大宋的尊嚴而據理力爭,這大宋的繁榮何曾沒有我的一份功勞?

當初我的恩相王安石意欲變法改制,我崇敬他,竭力支援他,剛開始也確實有效,國家富有,兵強馬壯,可恩相也是人,他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