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就這麼隱忍剋制,實在叫人心疼。

想起之前她為姐妹們討公道,豁出臉皮去得了四房的三個銀丁兒。若是拿去化了,也值三十來個錢。又從她姑姑那裡得了禮物,拆拆賣了,又是幾十文。

吃一頓蜆子不過幾文錢。再說了,吃不起肉,多煮碗湯還不行嗎?

想到這兒,陶氏的心腸立馬就硬了。打懷裡摸出手帕,一層層揭開,取出兩文錢,稱了三斤,心想這孩子今天大概能過個癮吧?

釋然趕忙接過提兜,好像慢一步,蜆子就會沒了似的。

陶氏難得見她這麼小心眼兒,不由得微笑道:“有水,別弄溼了衣裳。這個娘來拿。”

釋然這才收回手。

眉梢嘴角的輕笑看得陶氏差點沒留下眼淚來。

這就是她的好孩子,這麼一點點東西,就打發滿足了。

終於擠出了洶湧的人潮,整個人都覺得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擔,腳步跟著心情一同變得輕盈快活起來。

孃兒倆經過“四郎飯莊”,連排八間大瓦房,帶著後院駐馬住宿,煞是闊氣排場。

門前灑掃爽潔,一溜數根旗杆上,彩旗飄飄,下端拴著兩匹馬正在吃草,空氣中有些馬尿味兒,地上卻沒有馬糞,可見活計勤快。

正值吃飯時間,大開著的門窗裡,陣陣酒香肉香撲面而來,勾得人飢腸轆轆、垂涎三尺。

陶氏目不斜視地徑直往前。

這是她標誌性的動作,據說幼時經過嚴訓,能夠頭頂一碗水,一口氣走上一里路,那碗裡的水都不會濺出來一滴。

這種氣質就跟棲鳳鎮上的女人們很不一樣,也包括她的幾個妯娌。

很多人背後說她傲氣,趾高氣昂地,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家庭什麼情況。

傲?當自己是名門閨秀還是世族千金?

釋然覺得,這純粹是拿天鵝比鴨子。難不成倚門調笑、一步三晃就好看了?

井底之蛙怎麼會明白天空的遼闊。

“那個誰,你等等。”

一個人影忽然從四郎飯莊裡衝出來,幾個蹦跳就到了跟前。

第30回

他來勢突然,張開的雙臂表達出了他的激動。

只是在到達陶氏面前時,那雙手已經變成了深深的一揖。

“您是三娘吧?”少年憨態可掬,並不令人生厭。

他上下仔細地打量釋然,似乎很疑惑:“你就是那個有名的‘拼命四郎’?是你嗎?我叫許圖貴,釋佩的表哥,珍三哥的表弟。”

四房的親戚?

釋然冷眼瞅著對方:一身鮮亮的潞綢直裰,腳上穿的是雙梁紅色翠綠滾邊重臉鞋。頭上戴著一頂儒巾,好好的書生裝扮,愣是給他穿出了幾分暴發戶的感覺。

不知怎的,看著這個一身綠油油的小子,釋然油然聯想起蘆山上盛產的一種昆蟲。只在秋天莊稼成熟的時候才能看得到,名字叫做“蹬倒山”,像是螞蚱中的大哥大,又肥又大又有力氣。

“蹬倒山”許少爺顯然並不知道自己給人留下了個怎樣的印象,他的性子屬於“自來熟”。當下也不問人傢什麼意見,只管央著陶氏,說要去三房“拜會一下其他的兄弟姐妹”。

沒等陶氏發話,許圖貴已經在招呼他的伴讀馬伕以及奶孃丫頭們了。

“許聰一個人跟我去,其他人就在這兒待著。別一下子湧去那麼多人,亂哄哄地,玩兒都玩不痛快。”

能夠擺脫前呼後擁的包圍和絮絮叨叨的提點,這時他一直嚮往的自由快樂。

說話間腳步不停,倒是率先前頭去了。

許圖貴的出現,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