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不敢不敢,小主母折殺晁某了也。今後大公子與小主母但有吩咐,晁某與海南全派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去,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畢又是一揖,卻就站起身來,大步走到楊玄感身後,滿面得意洋洋,自覺威風體面。

晁公錯為人如此不堪,楊玄感也實在意想不到。再世霸王所喜愛者,乃是硬骨頭的好漢子,對於這種趨炎附勢,貪生怕死的小人實在看不眼。不過“南海仙翁”儘管不堪,南海派在南方終究也是僅次於宋閥的大勢力。反正連海沙幫也收下了,也不在乎再多個南海派。所以對於這老兒的無恥行經,楊玄感只是輕聲冷哼,也懶得多管他。只是重新把目光投注於曲傲身,不耐煩地輕喝道:“怎麼樣,你還要猶豫嗎?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者為俊傑。本霸王看得起你,方才要收納你以協助本霸王完成大業。你若繼續冥頑不靈,就是鐵了心要和本霸王作對。既不為所用,那麼縱是人才,本霸王亦定當斬殺,絕無寬貸!”這番說話講到後來,已是一字一頓。森森殺氣,盡皆表露無遺。

楊玄感這番說話固然蠻橫霸道。但聽在曲傲耳中,非但不覺反感,反而心中劇震,油然生出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來。要知道,塞北草原民族千百年來所奉行的,就是最裸的叢林法則。優勝劣敗,成王敗寇,當中委實無絲毫轉寰餘地。兩個部族相互交戰,勝利者可以任意奪去自己看中的一切,無論金銀財帛抑或男女人口,都是他合法的戰利品。而失敗者就要失去所有,包括自己的生死在內,都已經無法自決。曲傲武功大成之後,即使是草原勢力最強的東、西突厥,也對鐵勒族顧忌三分,不敢像以往那樣隨意勒索女子財帛。所以這種原始而血腥的統治方式,連同戰敗後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卻是幾乎都已經被曲傲所遺忘了。然而此時此刻,霸王卻又以最直截了當的方式,重新喚醒了這頭鐵勒飛鷹的記憶。使他猛然驚覺,其實自己之前的種種猶豫遲疑,都根本毫無必要。只因為從自己戰敗的那一刻開始,自己這條性命連同所擁有的一切一切,按照草原的法則而言,都已經完全屬於霸王所有,自己並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

草原民族因為生活環境惡劣的關係,所以性格都趨向勇武蠻悍,極度崇拜強者。畢玄之所以被奉為“武尊”,並能得到東、西突厥兩大可汗共同的尊敬與崇拜,就因為他武功最強,能夠橫掃草原數十年而所向無敵。曲傲苦練二十年而武功大成,原本以為已經足以勝過畢玄,進而取代其“武尊”地位。但如今他卻明白了,即使自己能夠勝過畢玄,也是毫無意義。因為楊玄感修為之高,已經到達一個令“鐵勒飛鷹”終生亦難以望其項背的超絕境界。哪怕曲傲再苦練一百年甚至二百年,也沒有可能擊敗這位再世霸王。既然如此,弱者臣服於強者,正是理所當然的事,又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曲傲雖然是鐵勒族人,但也曾讀過中原史,粗略知道一些關於八百年前楚漢爭雄的故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楊玄感口口聲聲自稱霸王,但既然決定歸順投降了,他便立刻想起了故事裡的人物。鐵勒飛鷹一聲長嘆,胸懷忐忑地掙扎著翻身站起,隨即面向楊玄感隆而重之地單膝下跪,右手按住自己左胸,沉聲道:“曲傲服了。今後必定竭盡全力效忠,做大王的英布、龍且。輔助大王成就大業。”

英布、龍且都是當年項羽西楚大軍之中的猛將,每戰皆身先士卒,衝鋒陷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