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對朝廷軍隊的慘敗無動於衷,甚至求之不得?他自問沒做過什麼對不起百姓的事情,為什麼他們要背叛他?

強忍住惱怒和失落,梁孝帝隨手拿起幾份奏摺準備批閱。開啟一看,居然全是彈劾沈湛的,說他提出拖延之法,實際上是在幫趙逆。被俘的軍人長期羈留安南不歸,使得百姓對朝廷心生怨望,即使一再提高軍餉,仍募不到兵勇。因為他們怕朝廷出兵後,被俘的軍人再也回不來。

以京兆府為例,原準備十天之內募齊三萬人,現在二十多天過去了,報名的尚不足一萬,最後只得強行按戶頭分配,凡是一戶有兩名男丁的,必須有一男服兵役,否則要交納高額保稅。如此一來,兵勇是募齊了,百姓對朝廷的不滿更加劇了。

有一份奏摺很不客氣地指出:百姓之子亦是人子,若僥倖於血戰中逃得一命,卻只能流落異鄉,不能迴歸故土,誰還肯送子上戰場?

梁孝帝相信沈湛沒有私下裡跟趙氏勾結,因為他妹妹現在是昭儀,他的外甥是皇長子。將來很有可能是皇太子。梁孝帝也知道,那幾個彈劾沈湛的人,都是宮裡幾個心懷嫉妒的嬪妃指使的。可沈湛提出的辦法,確實有很大的漏洞,儘管他當時講得頭頭是道,聽起來無懈可擊。

梁孝帝還記得當時的庭議上,沈湛為他的“拖延”之法陳述了兩點理由:

其一,朝廷需要時間組織第二次大規模進攻。

其二,被俘的軍人留在南邊,留得越久,安南負擔越重。因為趙逆既然對天下人宣稱要優待俘虜,就得確保他們的人身安全,還得讓他們吃好住好,那麼多俘虜,每天光是米糧就得要多少擔。到不堪負荷時,趙逆只能放寬條件,反過來求朝廷早早簽下和約。

正是第二個理由讓梁孝帝決定支援沈湛,一群不中用的廢物,就讓趙逆幫著養好了,接回來也是浪費了朝廷的軍糧。

那些家裡有人被俘的百姓會有牴觸情緒,原就在他的預料中,可嚴重到招募不到兵勇,卻是他始料未及的,梁孝帝恨恨地想:世道變了,人心不古,國君有難,百姓不是該前赴後繼地效死嗎?古往今來,有多少忠臣義士的故事,怎麼輪到他當皇帝,只因為沒及時接回俘虜,百姓就要捨棄他這個國君,連兵都不當了。

說來說去,趙氏父子才是罪魁禍。正所謂“一粒老鼠屎,攪壞一鍋粥”,就是因為他們謀反,才使得人心浮動,綱常崩壞,現如今,北方草原和東北幾個藩鎮都在蠢蠢欲動,西北的靖王府,聽說已經擇定了登基之日,好像就是今天。

秦決!一想到這個名字,梁孝帝的牙齒就咬得格格作響,比起趙氏父子,他更恨這個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戳其骨揚其灰,讓他永世不得輪迴。

趙家那兩個人原本就是死對頭。他也曾數次派殺手追殺他們,他們會謀反倒也情有可原。可秦決呢,他明明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最後卻給了自己最致命的一擊!若不是秦決,朝廷軍隊怎麼會敗得如此之慘!

咔嚓,手裡的硃筆斷成了兩截,梁孝帝這才驚覺,他把硃筆當成了恨之入骨的秦決的脖子。

“皇上,沈昭儀來了。”總管太監阮祥在門外稟道。

“不見,除了孫恪靖,朕誰都不見。”

話音未落,身著茜紗籠煙裙的沈昭儀出現在御書房門口,手裡端著一個小小的托盤,笑盈盈地說:“誰又惹得皇上生氣了?大熱天的,小心上火,臣妾給您熬了雪耳蓮茸湯,用井水湃過,冰冰涼的,您喝一點吧。”

對於這位誕育了皇長子的沈昭儀,梁孝帝雖然談不上愛,卻也一向看重。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尤其是三十歲的帝王,沒有兒子,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眼看三十歲壽辰將近,他一度患上了很嚴重的失眠症,懷疑自己是不是身體有缺陷,就在這時,沈昭儀為他生了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