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瞪了江俊山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他爹,你吼個啥,誰都不想看到娃子害病,他倆比咱還急,去喊張郎中了,等他過來看看再說。咱江家的娃子個個都是福大命大,不至於這點病就害不起。”

看老頭子在氣頭上,董氏不敢說半夜裡冷水一幕,否則恐怕會被罵到體無完膚。

說道心疼孫女,楊氏第二,沒人敢說第一。這輩子一口氣生了四個兒子,不見女兒,現如今有了幾個孫女,心心念地疼著護著,生怕受了委屈遭了罪。最小的孫女這才剛過了滿月,怎麼就說病就病了呢,還這麼嚴重,老天爺真是不長眼,楊氏不免腹議起上蒼來。

楊氏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個考慮的極為周全的老婦人。江雨晴之前的哥哥夭折,已經給兒媳董氏造成不小的打擊,現在又一個患了重疾,舊傷新悲疊加,哪會有不難受的道理。長嘆一聲後,楊氏拍拍董氏的肩膀,讓她在床沿上坐下,說道:“孩兒他娘,別哭哭啼啼個不停,誰不會有個磕磕碰碰病病痛痛的,咱雨晴沒事,也不可能有啥事,等張郎中來了之後,看看應該就沒啥事。好了,趁著這會兒,去早點飯,你跟孩兒他爹還有小野還沒吃飯吧,餓壞咋辦!”

董氏一步三回頭,還是出了屋子,來到灶屋裡做飯,炊煙縷縷升騰而起,火光烤乾了她臉上的淚漬,聽到院子外的聲音,她立馬起身迎了出來,也不管鍋裡的早飯了。

“這邊屋裡。”江子愚在前面引路,神情嚴肅,面色如土,腳下生了風一般。

郎中名叫張學義,和哥哥張學勤同為陳州村裡的郎中,一個在村北,一個在村南,大有各佔一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進屋之後,張學義放下藥箱,掏出脈枕,發現病人是個嬰孩,就把脈診推到一邊,一手拖住江雨晴的胳膊,一手摁在脈搏上,閉口不言,眼珠子不停翻動向上下看著,幾個呼吸之後,他眉頭擰巴成一團,倒吸了口氣,暗暗叫道:“不妙。”

“啥不妙!給我說個清楚!”江俊山一個獅子吼,嚇得幾個大人都是微微一顫。

張學義放棄診脈,手指在江雨晴的脖頸間和人中部位試探了下,繼而搖了搖頭,一副很悲天憫人很不情願地說道:“脈搏心跳都已經基本上沒了,恐怕……不行了,唉……”

第006章 罵郎中,嬌女入土

“不行了!”

聽到這三個字,江子愚本來就黑如李逵的臉更添一層陰蒙,眼睛瞪得大如銅鈴,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拳頭握成砂鍋,一拳頭打在牆上,簌簌地落下一些塵土來。董氏直接一個趔趄,幾乎倒了下去,被眼疾手快的江子愚扶住,緩過一口氣之後,捶著胸口,唸叨著是不是做了什麼孽,早早已經奪走了一個,這個也落得今天這個樣子。

“再聽見你說出來‘不行了’三字,我嘴給你撕爛嘍!”江俊山終於爆發,指著張學義就是一頓臭罵,“當初你爹給人瞧病,多少次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你個鱉孫學的是啥,看看摸摸就說不行了,今兒個不把腿給你打斷,老白子我就不姓江!”這邊說著,江俊山就去院子裡拿鐵鍬,嚇得張學義急忙往外跑。

張學義再怎麼郎中身份,受人尊敬,也是個小輩,老輩人打罵不敢多說什麼,否則背上不尊老的惡名,這輩子的行醫生涯差不多就到頭了。從江家逃出來之後,他揩去額頭上的汗,驚魂甫定。在他看來,那女娃是真的大勢已去,生還的機會渺茫。江家男丁過於旺盛,好不容易又添女娃,轉眼就要失去,自然一時無法接受,方才的舉動倒也能夠理解。可惜,可惜。

“他爹,別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