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雷聲,似乎在醞釀著一股極為可怕的雷暴。

散秧眯起眼睛,他用那張歡喜相看向被厄運吸引而來的烏雲,在漆黑深處似乎有一把亮銀色的短兵如被錘鍊。

“雷斧刀兵”

上天劫中,此劫行刑共分三步,其中短矛一擊從人的天靈灌下直衝肉軀,如惡火束鏈,將受刑者鎖死在地上,接著數百道刀片似的雷雨將受刑人皮肉剔除,人間也有此等類似刑罰名曰凌遲。而最終,形銷骨立的罪人頭顱低垂一柄大斧從九天落下,斬去頭顱的同時,焚盡一切,再無因果。

這可怕至極的天怒,哪怕是活了幾千年的散秧也只見過寥寥數次,更別說是否真的有人能從中活下來。

不過,如果能在天劫來臨之前,將張福生擊殺,那麼原本該降下的怒火也會煙消雲散。

同樣的方法,在半年前,那幾個不受地府管控的官將就使過,而物件恰好也是——張福生!

如果他沒記錯,無論是以何種形式撐過了上天劫,就已經夠資格飛昇天界做個金仙,但再見時,為什麼他還是這般如此孱弱。

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散秧的職責雖然就是去替更多人思考,但很顯然眼下並不能直接將這個問題想個清楚。

“或許,等到了娘娘面前一切就有了分曉。”

遠在風雪消退後的郊外,當灰塵散去,只留下滿地瘡痍,似乎前不久剛有大火肆掠,灼燒了整片區域。

從遠處趕來的叄號只看見衣頻寬鬆的韓夢琦一個人站在原地,周圍不見那個奇怪的男人以及他背在身上的孩子。

沒敢多問什麼,叄號畢恭畢敬的站到韓夢琦的身後,輕聲道“師傅。”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似乎陷入某種回憶裡的韓夢琦如夢初醒般抬了下腦袋,繼而她在弟子們或忐忑或不安的表情中逐漸找回了思緒。

捏了捏有些發暈的額角,韓夢琦輕聲問道“你們沒什麼事吧?”

對於這位向來冷酷殘忍的師傅,弟子們對於這陌生的問候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心思歪的嚇的當場就跪地磕頭。

作為親傳弟子的叄號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樣,她一直有將韓夢琦作為自己的榜樣,而韓夢琦自然也很喜歡這個唯自己命是從的小丫頭。

眼下,她將遠處觀測到的內容簡單說與韓夢琦聽,後者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她晃了晃依舊有些發懵的腦袋,拍了下自己徒兒的屁股,從眾人身邊走過,向著那團烏雲的方向行去。

不知為何,叄號突然感覺隱隱不安,她忙對著那扭捏的背影又喊了聲“師傅!”

夜色中,月光不知何時又重新露出它皎潔的身姿,而銀灰色的光芒下,身著不合時宜的夏裝女人,只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繼而身影彌散在了濃郁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