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不可一試,意氣風發的他,居然也有這樣的時候,而他心底的悲傷,隱約懂得。

這個男人,她再一次認識他,而心底,久違的感覺慢慢滋生。又或者,那些感覺從未消失過,只是她自己從未正視過。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伸過去,握緊他的手,他瞬間有些錯愕,轉眼反手就緊握住她,凝睇她的目光變得溫柔。

他說:“我父親醒了。”

她第一次聽她提及他的父親,語意淡薄,充滿涼意的聲音。

這本該是件好事情,可他卻並不見得有多高興。

他從未和她提及過他的家庭,即使他們結婚的時候,他的父親也只是象徵性的走了過場,遞給了他們一份紅包罷了。後來,她離開了A市,對他的事,僅止於收購江氏,接手嚴氏。對於嚴至安(嚴緒的父親)的事,一無所知。

他所在的,是怎樣的一個涼薄家庭呢?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過去,很幸福。家庭和睦,所有人都愛她。即使後來的諸多不幸,都不能抹殺她曾經有過的快樂。

而他,並不曾享受過家庭的和睦。

“嚴緒,你怎麼了?”

她問他,他第一次出現那麼無助的神情。落在她眼裡,她有些動容。他原來也是食人間煙火的,不是鐵石心腸的,而是有七情六慾的。

他伸手抱住她,她有些訝異,卻在他懷抱中,將那些訝異統統忘掉了。他用盡了力氣去抱她,從她溫暖的身軀上,感到一絲平靜。

“我……”他沒有說下去,她想替他說,卻又無從著手。她並不擅長安慰人,長久以來,她所懂得的,不過是甘苦自當。

下了飛機,嚴緒的司機已經在機場外了。嚴緒上了車,江冉跟上去,嚴緒突然開口說:“你……不要去了……”

這一次,他的語氣並不強勢,甚至有些示弱。

他害怕讓任何人看到他軟弱的模樣。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冉冉!”

她搖頭,執意上車。

“你怕我看你笑話?你看了我這麼久笑話,合該我看回一次,這樣才公平。”

這個時候,她還……

嚴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這女人,對於認定的事情,還是一樣執著。

A市人民醫院。

嚴緒走得很慢,道路長卻平坦,可他沒有勇氣走到盡頭。江冉跟著他,他們的手緊緊握著,江冉幾乎能感覺到他手心裡的溼意。

他在緊張?

她抬頭看他,看到他垂下了眼睛,神色黯然。

終於抵達的時候,他別過頭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告訴她,他在猶豫。

“怎麼了?”她問他。

“我……”

“別怕。”她緊了緊自己的手,“他是你爸爸,再怎麼樣也你爸爸……”

父子。

他閉目,嘆息。

自小到大,他見他的父親的次數寥寥可數。父親從不過問他的一切事情,即使他那麼優秀,即使他做盡一切叛逆的事。

他曾經懷疑過,嚴至安究竟是不是他父親。

這個答案,註定是個謎。

(78)

江冉見他猶豫不決,吸口氣,伸手扭動門把,將門開啟。

病房裡的濃重消毒藥水味撲面而來,嚴緒下意識的皺眉。江冉以為他生氣了,別過頭看著他的側臉說:“總歸是要見的,臨陣脫逃肯定不是你的風格。”

“我的風格?”他勾了勾嘴角。

在商場上,他自然有一股叱吒風雲的氣勢,可在私事上,他卻束手束腳,猶如一個殘疾人一般。

“嚴緒……”

江冉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