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責。

此時拖雷在成吉思汗帳下司掌軍之職,麾下精兵不下十萬。只是一來此去並非征戰,二來所往之處又是汗國腹地,因此便不曾調動大軍,只帶了千騎隨行護衛,俱都是隨他多年忠心不二的精兵強將,他最為倚重的兩名心腹大將——被後世譽為蒙古開國“四傑”之一的博爾忽和軍中第一神箭手哲別——卻俱都留在了駐地,不曾隨行。

其時蒙古人馬術天下無雙,數百里奔襲往往夤夜可至,然而這一支祭天的隊伍不知怎地卻足足走了大半個月才來到斡難河源。

這夜,拖雷的營地中反常地處處燈火通明,被層層拱衛在中央的主帳之中更是燃起了數十根粗如兒臂的牛油蠟燭,映得四周亮如白晝。

拖雷獨坐在主位之上,手中捏著一張極薄的紙,沉思了半晌,方抬手將它湊到燭焰上,瞬間便化為了灰燼。他盯著那灰燼瞧了半晌,面上神情極為平靜,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一陣微風驀地自他腦後拂過,帳中燭影盡皆一暗,隨即又亮了起來。只在這一明一暗之間,映在微微晃動的帳幕之上的身影卻已分明多出了兩人,正立在他身後。然而屏息細聽之下,再無半點呼吸之聲;帳中竟似是從始至終只有他一人而已。

常人遇到這等異狀,縱然是不信怪力亂神,只怕也難免有些頭皮發麻腿彎發軟,這拖雷卻不知是否久經殺場膽大過人,竟是連頭也不曾回上一回。

“咳咳。”明顯屬於年輕男性的聲音輕咳兩聲,打破了帳中的寂靜,“娘子……”

拖雷平放在膝旁的拳頭忍不住緊了一緊,接著聽那人又讚歎道:“你家四哥果然好膽色,好定力啊,這般情形也能忍得住不回頭瞧上一眼。”聲音裡滿是真摯無比的讚賞之意。

拖雷眼皮跳了一跳,只當作沒聽見一般,冷哼了一聲,“知道錯了,還不過來!”

——這話卻是對著帳中另一人所說的。

清脆的少女笑聲驀地在帳中響了起來,拖雷只覺得肩上微微一沉,一隻纖細的手自後探出,在他咽喉處虛晃了晃,又聽她在身後故作惡狠狠地道:“再生氣,我就掐你咯!”話音未落,說話那人自己倒先笑了出來,哪裡還有半分威脅之意。

這般情形與幼時恰是一般無二。

那時他每次自外歸來,她總是這般伏在他肩上咭咭呱呱地說個不停。現下兩人雖都已成年,兄妹之情卻未曾稍減。

想至此處,拖雷原本的滿腹怒氣不知怎地俱都化得無影無蹤,待要轉身同她說些什麼,卻又想起心中反覆思量之事,狠了狠心握住她胳膊輕輕推開,沉聲道:“我只問你一件事,你當真嫁了這人?”

“是。”

她竟然半分也不曾猶豫便應了下來?拖雷心頭一陣無名火起,厲聲喝道:“華箏,你想清楚了再答我!”

拖雷此時是氣極而喝,聲音不免就大了些,於是某名為巴特爾的侍衛便不免將這句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他早先便奉了拖雷之命領著五百近衛伏在帳外暗處,不見得暗號不得現身。彼時蒙古治軍極嚴,令出如山,剛才他雖是見到兩道白影形如鬼魅般輕飄飄閃入主帳的情形,卻是急得抓耳撓腮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這句話一入耳,巴特爾倒是立時放下了一多半的心。

拖雷與華箏兄妹兩人自幼便一體同心,親厚無比,草原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華箏在成吉思汗即位第二日便遠走,封在她名下的八千領民被撥到拖雷手下統帶,此事連一向虎視眈眈盯著拖雷的窩闊臺也挑不出什麼不是來。

不過……巴特爾眨了眨眼,心下不免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今夜這種種安排又為的是什麼?他原本以為是要對付窩闊臺的,但瞧現在這情形卻又不太像……

他本是成吉思汗身邊極得看重的侍衛,雖然腦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