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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雲煙向前走了幾步,發現魏世朝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袖一角。

待走了屋,她頓住了腳步,嚴厲地朝他看去,聲音微凝,“世朝。”

“娘。”魏世朝頓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妥地緊了緊手,隨即又悄悄地鬆開,朝她自然地笑去。

“你剛忘了向先生行禮道別。”賴雲煙朝他說完,就轉過了臉,對魏瑾泓道,“他就是這樣幫著祖父處理書院事務的?”

“孩兒這就去向先生致歉。”看父親默而不語,魏世朝向母親投去複雜的一瞥,心中闇然地嘆了口氣,轉頭往門邊走去。

賴雲煙看著他走出了門,但沒有叫住他。

孩子大了,慢慢在與她漸行漸遠。

早在帶他回京那日起,怕是註定了他們母子的今日。

複雜的環境裡,沒有永遠單純的情感。

這是,她手上的手緊了緊,賴雲煙轉回過頭,朝他道,“您該鬆開我的手了。”

魏瑾泓模糊一笑,道了聲,“暫且如此吧。”

他沒有松,拉著她進了屋,直到在兩個大夫的注視下上了主位,他才鬆開了她的手,放任她坐下。

“如何?”

“已經逼出了喉嚨間的痰,要是明日早間能醒過來,就無大礙。”

“我能去看看?”

“能。”

“來。”魏瑾泓又朝賴雲煙伸出了手。

賴雲煙朝他輕搖了下頭。

魏瑾泓直視著她……

賴雲煙在他的注視下,嘴邊慢慢挑起了自嘲的弧度,自行扶椅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身邊。

只越過一道門,他們就到了內臥。

床上的魏景仲瘦骨嶙峋,臉色黃中透著青,滿頭的白髮蒼白得毫無生氣,緊閉著的雙眼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死人。

賴雲煙嘴邊的自嘲冷卻了下來,在這個老得好像只剩一口氣沒嚥下的老人面前,她心中此時湧現的不是她以為會有的冷漠,而是悲涼。

人汲汲一生,誰知道命到終頭,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如現在的魏景仲,如以後老了的自己,當一切都無可掌握時,好像確實只能把一切不是交給命運,就是交給後代。

誰能鬥得過這時間永無止境的老天爺?

看著魏瑾泓俯身去探他的鼻息,賴雲煙低頭看著自己同樣蒼白瘦嶙的手,與魏景仲微有不同的是,她的還未衰老,還有些許生氣。

她一直都在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生出世朝,保全域性勢,最終自己弄的苦果要自己嘗,怪誰都怪不得。

魏瑾泓坐在魏景仲的床頭不知想什麼的時候,賴雲煙走到了窗頭站著,沒有去看向這對父子。

她與魏瑾泓,說來都沒有全怪對方的立場。

是他們自行選擇走到了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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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來。”她看著緊閉的窗稜好一會,眼珠子都好似忘了動,魏瑾泓出聲喚了她一聲。

她朝他看過來,淡淡一笑。

“走吧。”魏瑾泓起了身,給老父掖緊了被。

帶她出了門,院子裡只有世朝在那跪著,見到他們來,他朝他們磕了頭,“已經跟先生道了不是了。”

“江先生呢?”

“走了有一柱香有餘。”魏世朝答道。

他先前還當母親怪他對先生無禮,只是當他去向先生致歉,先生的笑容有些慘白時,他才知道事情跟他想的都不一樣。

這也讓他明白,在他知道人心有多險惡的如今,他還是不能完全猜透母親的心,也猜不透先生的。

剛剛他只能從先生完全掩飾不住的慘然笑中知道,母親在用他的致歉在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