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許久不見,就端出義父的架子訓起我來了?”

男子轉過身來面對她,說:“反正你從來不拿我當長輩,說了也沒用。”

她沒有再回嘴,凝視著眼前一身王袍的風靜海。

他的面容清俊如昔,詭譎的宮廷、無情的歲月不但沒有磨去他的俊雅,反而洗練出更迷人的沉毅。而立之年,正是男人內外均達顛峰的年紀。

“你既知我天生頑劣,也就別多費唇舌了。”

她吊兒郎當的踏上了涼亭石階,走到他對面的石椅坐下,解下了護腕,揉了揉痠疼的手,道:“那蠻子力道還真不小。”

“過來讓我瞧瞧。”風靜海劍眉蹙起,卻仍是一派淡漠的語氣。

她將手臂遞過去,眼角餘光卻納入他臉上神情。

每次她從戰場回來,總是帶了一身傷,雖然他從不出言安慰,然而這蹙眉的表情卻每每令她心動不已。

風靜海輕輕搓揉著她手臂上的瘀青。這十年間,兩人總是聚少離多。以往是他赴沙場,她在家唸書練武;這幾年換成她披掛出征,他則在宮中坐鎮,安心處理國事,不必南北奔波,心懸不下。

“跟你說過多少次,真正的大將軍是坐鎮指揮,運籌帷幄,你老愛上陣和人廝殺,弄得傷痕累累。”他以父親的口氣輕聲叨唸著,指尖往她手臂穴位用力按下。

“老躲在帥帳裡指揮,有何趣味可言……嘶——”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嚷道:“喂、喂!高抬貴手,輕點兒好嗎?”

風靜海手上不放,口中挪揄道:“大呼小叫,沒半點姑娘家的樣子。”

“你養我多年是為了帶兵打仗,不是為了做新嫁娘吧!”

她斜睨了他一眼,狀似隨口問道:“聽說你對王族子弟向我提親一事漠不關心。”語氣雖滿不在乎,心下卻留意他的反應。

只見風靜海眉一挑,悠閒的說道:“我若代為說媒,只怕英爵爺將來怨我誤了他一生。”

她聽了頗不服氣的說道:“你還真把我給瞧扁了!這些年來,想娶西陵紫龍的男子,可是從皇宮大門排到陵河邊上都還足足有餘哩。”

他好整以暇的說道:“雖然你太久沒回朝,不知皇宮改建,大門離陵河只有三步距離,排上兩個人都嫌太窄。”

她好氣又好笑的瞟了他一眼,繼而自言道:“說也奇怪,想娶二品女將軍的人還真不少,難道他們喜歡悍妻嗎?真是令人不解。”

他淡道:“想娶女將軍做妻子,如果不是為了炫耀,我想不出其它的理由。”

她聽了朱唇微揚,心底著實覺得一陣溫暖。十年相處,她已讀懂他那以精銳掩飾、內斂到幾不可視的關心。

風靜海輕輕摩挲著她纖長的手,銳利的眸卻沒漏掉她唇畔的笑。

十年了。看著她由倔強的小女孩慢慢褪去孤兒的彆扭,如今面對他時已是從容自若、瀟灑以對的成熟女子。當年她被貴族子弟欺負,咬著牙不肯吐露的倔強神情,仍在他心中清晰得仿如昨日。

他放還了她的手,說道:“你這回征討乃蠻雖是大獲全勝,卻也風險極大,以自身為餌,若稍有差池,就算有十萬雄兵也無法挽回。”

她側過臉龐,望著白石亭柱,輕聲說道:“我不放心你一人在宮中。”

風靜海聽了,心絃一震,強自忽略那自心中汩汩流出的情懷。劍眉一軒,沉聲說道:“還沒有人能讓我為難。”

她聽了微微一笑,最愛看他那一現即逝的高傲。

捕捉到她的笑靨,他心中不禁一動,隨即壓了下去,俊容凜然的說道:“教了你許多兵法陣式,你卻總是好打野戰,若碰到真正的用兵高手……”

神武將軍仇烈陽,已於十年前被莞帝下旨禁錮千年獄,永不得釋放。他驀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