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在舒蘭心頭默唸的一剎,那雙如墨玉般深邃的眼睛已是探到了她,舒蘭不敢放肆,立即上前行了大禮,雖說他現在不做皇帝了,可所有人對他仍是行帝王的參拜大禮,對此壑帝也是默許的。

“舒蘭見過龍親王。”

“果真是你,三年不見,本王都差些認不出你了。”迦逸擺手叫舒蘭起身,手上的乾坤球兩兩碰撞,清脆的聲調裡也帶著它主子的隨性,“舒元帥很得老將軍的風采啊,聽聞大捷戰報,就是身在浮川的我都忍不住和旁人誇你呢。”

“龍親王讚譽。”

迦逸沒說兩句就打了個哈欠,“今日本王長途奔波也有些累了,改日再同舒元帥敘舊吧。”

“是。”

舒蘭以為,這就是龍親王最討人喜歡的地方,因為他明白,以他眼下的地位情勢,誰同他接觸得深了,多半都是要倒黴的。

因此善解人意的龍親王,幾乎沒有朋友。

舒蘭恭送龍親王回府,漸漸直過來的身子,望著男子消失的背影,神色有思。其實她明白之前許世伯為何要對她特意提起龍親王,因為當年龍親王在位時,差些就將最重要的皇城守備之職交給了舒蘭的父親,那個位置素來是皇帝最親信的武將駐守。

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麼緣故,父親並沒有如傳聞那般坐上那個位置,可如今想想,若是父親做了,至多被壑帝棄之不用,那麼如今的舒門恐怕還能全家團圓。

舒蘭搖搖頭,實則壑帝待龍親王和舒門皆是不薄,如今屹立在親王府門口的兩座麒麟石雕便非普通權貴之家可用,顯然不管當年壑帝到底是群臣所向,還是用了手段才叫龍親王讓出帝位,壑帝與龍親王的面子到底是做足了的。

舒蘭邁步走開,十年過去了,龍親王尚且過得安穩豁達,她想這麼多又是做什麼。與其想這些繁複的朝政,倒不如想想該如何解決許國公的那個要求。

女裝?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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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在鳳芷的精心打扮下,舒蘭有些不情願地換了一身淺色的裙裝,腰束胸下,亭亭芳華,略重的上好錦布不會叫舒蘭走路不便,加上她高挑的身段,長裙愈發襯得出她的與眾不同。

鳳芷打扮完後,心滿意足地看了她許久,“好看,真好看,還好你沒在西洲曬得同黑炭一般,抹些胭脂倒也夠了。”

一些?

舒蘭覺得鳳芷在她面上灑了許多才是,只是這胭脂上乘,摸在手上雖有些滑膩,可照著銅鏡倒是真看不大出來。介於這張臉還是自己的,也為了不耽誤時辰,舒蘭勉強同意就這樣出去見人。

因是穿了裙子,鳳芷不讓她騎馬,遂給她備了馬車。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看著自己一身的淡色衣裙,舒蘭忽然在想她上一次穿女裝是什麼時候?

對了,是同樣搖搖晃晃的轎子,她坐在裡頭,不知過了多久,那雙熟悉的手替她掀開了轎簾,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說,“舒蘭,我終於娶到你了。”

可是這夜,西陘關破,大紅的嫁衣紅如鮮血,刺眼的緊。

“舒小姐?舒小姐。”不知何時,許老管家已掀著馬車簾子,慈眉善目地看著她,“舒小姐,到地了,下來吧,老爺等姑娘許久了。”

舒蘭頷首,利索地自己跳下了馬車,眼前這座香滿樓專賣紹興酒,亦是許國公的摯愛。只是不等她叫許管家帶路,就見許老管家慈祥的目光漸漸笑得有些賊眉鼠眼起來,叫她渾身一顫,不禁有些不自在。

“許管家,您做什麼這樣看我?可是我穿的不對?”

許管家急忙擺手,“當然不是,是小姐生得好看,老頭子一時看呆了,姑娘快上去吧,三樓雅間,人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