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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家人不再,才必須依靠回憶來做思念,如今想想,如果當年壑帝沒有那樣阻止他們在一起,她是不是真的會拒絕。
年少無知。
當真如此。
可是現在的迦烜,徹底變成了一個……
舒蘭睡覺的時候,他做坐在榻旁的椅子上;舒蘭洗漱的時候,他就靜靜地守在房外;舒蘭吃飯的時候,他也跟著同桌而食;舒蘭在家人碑前靜思的時候,他就陪在身後,兩個人幾乎沒有一刻是分開的。
膩,很膩。
舒蘭仰頭望著陵殿中自己的墓碑,舒氏舒蘭幾個大字赫然入目。
這碑是她詐死之後,雪松為她所建,立在她父母兄弟的身邊,得以一家團聚。後來迦國壑帝下旨為舒門建造的常勝陵,至今也仍然在建,而迦烜便一直生活在一旁簡陋的石屋裡,守墓守陵。
“我說迦烜,你這樣不眠不休地日夜跟著我,還不如弄條鐵鏈子把我鎖起來怎麼樣?橫豎我再厲害,也劈不斷鐵鏈,何況我就算再精於騎射,也敵不過暗衛的身手。”她望著自己的碑,話卻是對身後那如影子一般的男人說的。
這日晨曦,寒冬的風雪再一次遮掩住了明媚的日頭,只留下一片呼嘯的厲風及冰雪。
“你當我沒想過要把你鎖起來嗎?”
低沉的聲線略帶沙啞,坐在輪椅上的迦烜緩緩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深邃如淵。
“在你詐死之前,我已經設計了一場局,準備讓你一樣死於非命。可惜啊,比你的計策晚了那麼一步,害我平白憂心了這些歲月。我以為往年在宮裡等你的日子,已經算是知道什麼是度日如年,可聽到你死訊的一刻,我才真的明白什麼是生不如死。”
“以前我不停地派人在西陘關打聽你的訊息,縱使不能見面,可你的一切我都瞭若指掌。直到你死了,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活著還能做什麼。可是,我不能死。”
四周的石碑雕功精緻,透著將相的磅礴之氣,舒蘭靜靜地聽著,石廊上的長明燈燃著,映出兩人半明半暗的面孔。
迦烜稍稍低了頭,“死後落棺方長眠,你的墳……我來挖過。”
“你膽子也太肥了,敢在我父母兄弟們面前挖我的墓?不怕那陰魂索命的事嗎?何況迦國重禮教孝義,你也太猖狂了吧。”
舒蘭睜大了眼,猝然側身,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大半年不見,迦烜愈發有了他兄長的沉穩氣度。
迦烜不在意地嘴角輕翹,“那具棺木裡的屍身根本瞧不出來是誰,我倒是希望你來陰魂索命,我住在這,就是為了見你的陰魂一面,或者見舒門諸位的陰魂一面。”
想起父皇對舒門下達的殺令,想起曾經的一個圓滿之家就毀在他們的手上,迦烜有深深的懊悔,
“見了陰魂又能做什麼,橫豎還不了陽。”舒蘭吸了口氣,“何況要見也輪不到你,怎麼也該讓我先見上一面才對,你是不知道我想見他們可都想瘋了。”
迦烜看著她,恍惚的光亮好像映出他們小時候天真吵鬧的時光,那時候的舒蘭那麼小、那麼矮,那麼……會笑,現在的她身姿高挑,內斂穩健,對他卻不肯再露出那樣無邪信任的笑容了。
迦烜哀道:“舒蘭,我在這裡想通了很多事。”
舒蘭笑了笑,“想通了你就不應該留在這裡,迦燁沒有來勸過你嗎?你的側妃呢?要一個女人守活寡,你很殘忍。”
迦烜不喜歡她提起自己的妻室,面露不悅,“我自會善待她的後半生。”
“我以前對感情一事一直不以為意,總覺得長大後成了親,日夜相對,夫妻自然會情深和睦,這應該就是幸福。可偏偏,情這個字擺在我的身上,大半體會到的都是苦澀。舒戰背棄了我,我拋棄了雪松,利用了郝遠,而你,大概是我最為辜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