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長安這件事,自然很合我的心意,龍親王也瞧出來了,迦烜多半是不會讓我離開這座陵宮的。龍親王今日定是有備而來,只是當初我會詐死離開,龍親王就應該明白我雖然想要報仇,可是卻並不想被牽扯進這皇權奪位之爭。”舒蘭抿嘴一笑,“所以眼下,龍親王要用什麼來說服我聽從你的指示?”

當日,她虛與委蛇,是不想將軍中的兄弟們捲進這權利的紛爭,不想讓常勝軍成為爭權奪勢的棋子。而風雲變化,如今,她的心意也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迦逸輕笑,“用迦烜的命,如何?”但很快他又道,“可若我取了他的命,你也可以自盡讓我功虧一簣。而若我以你的性命要挾迦烜,迦烜也不會苟活。不過我想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迦烜堂弟一定沒有告訴你。”

迦逸略略抬頭,目光如炬,“壑帝近來身體不適,已依御醫醫囑,靜心在寢宮休養,國中朝政也交由太子迦燁主持,雖然御醫對外稱壑帝只需靜養時日便無大礙,可君王康健攸關國政,事實上很多人都在傳,壑帝即將不久於人世。不曉得彼時,你還有沒有機會報仇?”

壑帝要死了?她的滅門仇人,就要死了?

“是真的?”

她側目問向迦烜,然他並沒有回答,舒蘭仰天笑出聲來。

“你們這些讀書人說話就是不爽氣,龍親王早把這些話給說了,又哪裡要廢后面這許多功夫。就像當日我奉旨回西陘關是勢在必行,今日聽從龍親王的吩咐,不也是勢在必行麼。”

奉旨,奉的是帝王旨,而今龍親王的旨意就如同帝王一般。

迦逸眼眉微合,噙笑的嘴角愈發上揚,倒是迦烜一聲急喝,“舒蘭!”

舒蘭應道:“我沒有拒絕的道理,這本就是我回來的目的。”

“可不是。”迦逸靈活地轉起手中的乾坤球,“迦烜,你何必阻攔,舒蘭畢竟是壑帝計謀下的大苦主。舒氏一族,本是迦國的忠烈之門啊,還有西陘關破時枉死的兩萬兵將,無一不是壑帝的罪孽。如今只要舒蘭站出來指證當朝皇帝的所為,相信一定能一呼百應。”

舒蘭點破道:“現下大批兵馬都在西洲的戰場上,你要我現在在西陘關曝出壑帝的罪行,是想借我舒門遺孤之口,關上城門,斷了壑帝的後援?”

“何止是舒門遺孤,你還是迦國曾經威名遠播的巾幗將軍,是攻下西蠻城池的大功臣,西陘關的軍人多出於常勝軍,以你的名義足以叫他們信服。”

“不過龍親王,壑帝的下場你我想來不會有所異議,那他的兩位皇子,您打算如何處置?”

迦逸將目光定在強忍著自己潮湧心血的堂弟,言辭間有幾分憐憫。

“他們畢竟是我的血親,我不會難為他們的。”

這樣就好,談判也算成功。

舒蘭脫開了迦烜的手,不想迦烜猛地握住,“不可以!你不可以更他去!”

他狠狠地瞪向迦逸,“由我來,你要她說的話,由我來說。”

“你?”

迦逸聽著都有些不可置信,迦烜真的知道他在做什麼?舒蘭解開真相,是苦主上告,而由迦烜來做,那就是兒子揭發老子,好聽的是大義滅親,難聽的就是大逆不道。

“迦烜你瘋了!”舒蘭訝然,“我去,結果要看天意,可作為迦國皇子的你,指不定就是謀逆造反的罪名。”

迦烜收起了之前稍稍激動的神色,平淡而又冷靜的面孔,只有眼睛敞亮地如同天外的月色。

“我父王曾經背棄於你,這次就讓我來還吧。”

這是償還嗎?迦烜是想讓她放過壑帝?

都說人的性子是不會變的,但其實人性變起來,也許是長遠的事情,也許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西陘關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