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耳朵裡的助聽器,程寒抓住她的手道,“這世界有許多聲音,你如果用耳朵去聽,有動聽的,有刺耳的,有美妙的,也有煩躁的,這些聲音盡皆入耳,你可能會覺得是一種折磨,但你的心如果平靜下來,不過是背景音樂。”

舒姝將頭側向另一邊,慢慢閉上眼角,當心靜下來的時周圍的一切真的也跟著安靜下來,眼前浮現出顧亦城的臉,他在和柳妍分享完劫後餘生的喜悅之後,終於在人群中看見了她,臉上閃過一絲不知是喜是驚的表情,伸出手對她道,“過來。”

她走過去,他握住她的手。他說,“舒姝,我昏迷的時聽見你的聲音了,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原來真的是你。”

舒姝笑了笑說,“是。”

他的手仍然溫暖,但舒姝再也感覺不到多年前的那份堅定。那年她和他在站在江岸邊,他握住她的手,許下一生誓言,她彷彿能望見彼岸的燈火。如今他就站在她面前,她卻望不見等待的男孩。舒姝不知道永遠到底有多遠,但她知道美好卻已一去不返,夾雜著淡淡的掛花暗香,悄悄溜走。

舒姝回了A市,接著便是三天半的期末考試,這期間她沒有給顧亦城打去電話,顧亦城也沒有給她電話,他們之間連條簡訊都沒有。有幾次她握著手機,想要撥通熟悉的號碼,想要聽聽他的聲音,想要問他一句,“你好嗎?”,最終還是作罷。她有點害怕,害怕電話一旦接通,那兩個沒有說出口的字,便成了真的。他們現在沒有聯絡,可是誰也沒有提分手,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其實他們只是在冷戰?他們名義上還是在一起的?

當這樣的想法冒出來時,舒姝也嚇了一跳。她想起了張愛玲筆下的白玫瑰和紅玫瑰。舒姝不想成為顧亦城衣服上的一顆飯粒,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自己永遠是顧亦城心中的一抹白月光。

這段感情,當她從一個旁觀者變為參與者時,天平的平衡便已傾斜。有句話怎麼說的,萬事開頭難?原來真是這樣,開始一段感情往往需要經歷千山萬水,但結束一段感情不過分秒鐘的事。

舒姝想,他們就這樣結束了是嗎?默默的,誰也不說分手,卻又心照不宣的結束了嗎?是這樣嗎?也許是吧,畢竟分手二字太過沉重,其實,這樣也好……

那個暑假舒姝是在混亂中渡過的,月事特別的詭異,小腹的疼痛一天比一天劇烈。她偶爾也會痛經,但從來沒有這麼痛過,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裡流走。在月事完後的第四天,她半夜起來,涼蓆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舒姝感到了害怕,她忽然意識到,也許,也許這不是月事……

這一瞬間,舒姝想到了狗血電視劇裡的劇情,男女主角一夜歡好,從此天涯一方,女的意外懷孕了。她也想起了在北京醫院裡,那個好心護士的提醒:這狀態要是持續……你最好去看看吧……

舒姝沒有去醫院,她趕了五站路,戴著墨鏡在一個遠離唐家小區的藥房裡買了盒試紙。然後回了唐家,躲進洗手間裡。

她手裡的試紙檢測區出現色帶,顯陽性。

陽性……

陽性意味著什麼?她懷孕了?

舒姝瞪大眼,慌張的將手裡的試紙扔進便池,又撕開一張,網上說了,這種檢測方法並不是百分百準確。可是第二張試紙,第三張試紙的結果,甚至這一盒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陽性,陽性,全是陽性。

舒姝不願承認,可是卻不能不承認。顧亦城一直有做措施,除了那一次,他們吵架那晚……

天是什麼時候暗下來的舒姝不記得了,從洗手間出來,她一直呆呆的坐在床邊,敲門聲響起,她嚇得從床上彈跳起來,房間裡漆黑一團。

門開了,原來是保姆來叫她吃飯,她實在食不下咽,隨便找了理由個搪塞過去。過了會兒,保姆端來一碗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