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做這犧牲……

心頭萬千念頭迴旋,杯中之酒似乎都閃爍著寒光,在這一息間,她猛地聽到衣袂摩擦在廊柱上的聲音,沙沙聲,她本不應該聽到,但是看到那一抹焦灼奔來的身影,這聲音竟像鑽到耳朵裡面來似的。

靜王霍然起身,沈澈未及靠近,便被人攔住。

昭王突然哈哈一笑:“左賢王願賭服輸,胸襟寬廣,王者之氣盡顯,看來韃靼與大周的情誼將會永存下去。”

昭王……好大的一頂帽子,何雅猛然一笑,撫袖從烏木齊手中接過酒杯:“好,賤妾多謝左賢王厚愛。”

廣袖一拂,何雅略微仰首,以閃電之勢舉杯將酒倒入口中。

沈澈雙目圓瞪跪坐靜王之後,一左一右兩人使盡全力按壓住他的手臂。

看何雅將酒杯朝下示意點滴不漏,烏木齊自唇角綻出一縷笑來,卻再度舉起酒壺,重新給何雅斟了一杯:“我們韃靼人敬酒,一定要滿飲三杯……”

何雅喉嚨裡的酒險些要嚥下去。

按住沈澈的人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這一聲低呼,引得昭王將頭扭了過來,衝著靜王微微一笑。

沈澈身子上面的力量突然萎縮了一樣,衣帛撕扯的聲音,左右之人看著他拽回衣袖,再也不用他們費力按壓,整個人陰沉如同一塊朽木般盯著何雅再度舉杯。

烏木齊嘴角上的笑漸欲擴大,何雅吸了口氣,正欲嘗試一下能否含住兩口酒,猛然聽到一個清亮的聲音音:“且慢——”

酒杯在親吻到嘴唇前停住,何雅回身,連高位之上的成帝亦有吃驚。

四品緋色官服,補子上繡得不過是大雁,卻襯得此人身形玉立,一雙眸子漆中帶寒,雖衝著左賢王一笑,也不見得有多少溫度。

是蔣懷風。

昭王也頗吃驚,這蔣懷風,態度一直稜模兩可,難道是站在靜王那邊的?

靜王也很詫異,旋即想到蔣懷風與何綱走得很近,如此這般,便不用出手了。

沈澈面無表情,渾然不覺攏在袖中的手血肉模糊,看著蔣懷風一步步走向兩人。

“聖上,鑑酒女身懷有孕,不易飲酒,臣素聞韃靼美酒之名,一直想品嚐一番,如此良機,請聖上恩准。”蔣懷風笑容可掬,語氣誠懇。

蔣懷風竟然要代飲此杯!成後暗自冷笑,成帝面上一怔,卻似想起來什麼似的,微微點頭:“那就由你代飲吧,莫負了左賢王這一番美意,朕有些乏了,靜王,你好生款待左賢王。”

說畢,成帝起身擺駕而去。

蔣懷風連飲兩杯不帶一絲猶豫,末了還咂了咂嘴:“好酒,雖然比我們大周的差了點兒。”

烏木齊有些糊塗,但無論誰飲了這酒都是一個結局,他心裡冷笑的時候,蔣懷風已經和氣地對何雅道:“鑑酒耗神,夫人還是速速下去歇著。”

何雅沒空細想蔣懷風為何如此仗義,她巴不得趕快下去將那口酒吐出來,當即退下便往外走。

剛出殿門,便覺身子一輕,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一個聲音急道:“快吐出來!”

拜託,你抱著我怎麼吐?

見她還想下來,沈澈臉黑到極點,低聲道:“就吐我身上,快。”

你當你是人形痰盂啊!

卻也忍不住了,張口便吐在沈澈肩上,沈澈欲催她再吐幾口,後面有人上來低語一番,原來靜王已經尋了一處地方,備好牛乳,另傳了太醫。

何雅知這會兒不是大意的時候,由沈澈抱著過去,先用牛乳反覆漱了十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