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人到諸侯處出力的路子。任誰為官不會希望自己低人一等的。”

“歷代先帝所封的幾大諸侯國被你削的削,除的除,如今早就沒有幾個可以成氣候的了。稍有點眼色的,也都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和朝廷對抗,看來這兩條律令是可以暢通無阻了。真真是挑了個好時候呢。”陳嬌摸了摸那展開的手上的老繭,劉徹並非養在深宮的文弱書生,這些老繭多是騎馬練劍時留下的。

“呵呵,朕十六歲即位至今也有二十年了。如今才可說,在削藩一事上略有小成啊。”劉徹說道。

陳嬌忽然停下手中的撫摸動作,不再說話。

“怎麼了?”

“你覺得到底是郡縣制來得好,還是分封諸侯來得好?”陳嬌問道。

“……”

“天下人都說秦亡於嚴刑苛法、亡於郡縣,我倒真想知道,你這個皇帝的看法呢。”陳嬌重新摸著劉徹的手,說道。

“……若論令行禁止,自然是郡縣更好,諸侯為害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高祖也是為了保住劉氏天下,防止異姓為王,才分封劉氏子弟為諸侯的。只是他想不到,不過百年,這些諸侯竟成了帝王寶座下絆腳的荊棘叢。”

“那麼說,陛下是反對分封諸侯的嘍?”

“是啊。從我的本心來說,自然是不分的好。”

“從你的本心?”陳嬌轉過身,不解地望著劉徹。

劉徹在她的額際落下一吻,說道:“傻瓜,你以為當初皇爺爺難道真的是心甘情願封前淮南王的諸子為王的嗎?他深受諸侯之害,又哪裡會不知道這麼做會給子孫後代留下禍害呢?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陳嬌聽完,不覺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劉徹敏感地注意到了這一點。

“我只是在想,若我真的生下了皇子,他能在這長安待多久呢?”陳嬌說道。

劉徹的面色驟變,剛欲開口解釋些什麼,便被陳嬌掩住雙唇,說道:“我不想聽你說的那些寬慰人心的話。我並不是什麼無知愚婦,有些話,你要麼別說,若要說,一定要對我說實話。”

“我知道你根本不打算廢太子,你不但不會廢他,甚至還會好好培養他。因為你想要挑選出一個真正能夠執掌大漢江山的繼承人,所以我才會擔憂。太子之位穩固,若我誕下皇子,只怕朝中就要冒出不少忠臣良將,催促你早日分封了。畢竟,我的身份不同。”

若阿嬌以廢后的身份生下皇子,只怕朝中很多人都要感到不安了,究竟這個皇子算是嫡出還是庶出變成了大問題,所以一定有很多人希望這個孩子的身份早點被定下來,而以分封之法確定這個孩子和太子之間的尊卑名分是最快捷最簡便的方法。

劉徹握住陳嬌的手,認真地說道:“朕保證,即使有分封,在他成年之前,都可以不去就國。”

陳嬌輕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子,說道:“不再做無謂的哄騙,算是你有進步的表現吧。”

“你難道不怕朕最終讓太子即位嗎?”劉徹問道。

“……說不怕是騙人的,畢竟我和衛子夫如今可以說是有了生死之仇了。”陳嬌苦笑著說道,“戚姬呂后,殷鑑不遠。徹兒,我只希望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的選擇是劉據,那麼就放我的孩子們離開吧,不要覺得自己可以把一切都掌握住。高祖的安排那麼周密,有惠帝的貼身保護,趙王還是被鴆殺了,不是嗎?”

劉徹被陳嬌此時的表情完全震住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坦白也許太過殘酷了。

“不必這樣,徹兒,我寧願接觸真正的你,也不要再去面對你的溫柔面具了。那樣,我會害怕,怕你其實已經變了,而我卻還傻傻地沒有察覺到。”陳嬌邊說邊捧起劉徹的臉仔細端詳,說道,“我們,像現在這樣就很好。”